\"女塾师?\"嬷嬷惊讶地睁大眼睛。
\"是啊。\"沈如玉点点头，\"我从小学的诗书也不少，教几个小女孩总是可以的。这样既能养活自己，也不用依靠别人。\"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但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芒。这些日子的打击，让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 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可靠。
\"可是...\"嬷嬷还想说什么。
\"嬷嬷。\"沈如玉打断她的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了。\"
她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镜中的自己憔悴了许多，但眼神却比从前清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那些华贵的首饰一件件被放进匣子里。
\"这些东西，回头都还给二皇子府吧。\"她说道，\"我只带走自己的嫁妆。\"
嬷嬷看着她的动作，忽然红了眼眶。谁能想到，那个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小姐，如今竟要独自面对这般艰难?
\"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沈如玉语气坚定，\"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母亲病着，需要人照顾。我的孩子也，我得给他一个安稳的环境。\"
她看着孩子，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这个孩子，我会好好抚养长大。我要让他知道，他的母亲不是一个只会依附别人的弱者。\"
夜深了，沈如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自己曾经有过的骄傲，想起了对太子的执着，想起了对二皇子的依赖。如今想来，那些不过是年少无知罢了。
\"从今往后，我要靠自己活着。\"她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第二天一早，沈如玉就派人去找了合适的房子。她要在城南找个清静的院子，既能给学生上课，又能照顾母亲。钱不多，但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这是给二皇子的和离书。\"她将写好的和离书交给嬷嬷，\"你替我送去吧。\"
嬷嬷接过和离书，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忽然明白，自家小姐是真的变了。那个曾经只知道依赖别人的大家闺秀，终于学会了独立。
\"往后的路或许会很难。\"沈如玉看着窗外的阳光，\"但总比活在别人的阴影下要好。\"
阳光温暖，照在她的脸上。沈如玉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她知道，这是自己人生的新开始。
王氏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房梁。帘子被风吹起一角，淡淡的阳光照进来，却驱散不了她心中的阴霾。
\"母亲，喝点粥吧。\"沈如玉端着热粥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扶起王氏。
王氏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心中一痛:\"玉儿，你别管我了。你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
\"母亲别这么说。\"沈如玉红了眼眶，\"您要好好的，我已经想好了，等您病好了，我们去城南住。我可以教书...\"
王氏摇摇头，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心死了。这些日子，她总是在想，当年的事情到底错在哪里。
\"母亲...\"沈如玉见她不说话，轻轻放下粥碗，握住她的手。
\"玉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王氏突然说道，\"那时候你最喜欢坐在我膝头，让我给你讲故事。\"
沈如玉点点头，眼泪滚落:\"记得...母亲讲的故事最好听了。\"
\"其实那些故事，都是我从李氏那里学来的。\"王氏苦笑，\"她最会讲故事了。每次说起来，总能把人带入故事里去。\"
沈如玉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母亲提起李氏的事。
\"那时候我们是闺中密友，无话不谈。\"王氏继续说道，\"我总羡慕她的出身，羡慕她的才学。后来她嫁给了你父亲...\"
说到这里，王氏突然咳嗽起来。沈如玉连忙给她顺气，却见母亲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其实我不该嫉妒她的。\"王氏的声音越来越轻，\"她那么好的人，从来没有看不起过我。是我...是我太贪心了...\"
\"母亲...\"
\"玉儿，你知道吗?那天我给她送药的时候，她还在笑。\"王氏的眼泪流下来，\"她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她到死都不知道，那碗药是我...\"
沈如玉浑身发抖。她从未听母亲说起过这些。
\"所以这一切都是报应。\"王氏闭上眼睛，\"我害了她，就要失去一切。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不，母亲，您别这么说...\"沈如玉哭着抱住王氏。
王氏却仿佛没听见，继续说道:\"我这些日子总在想，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李氏还活着，也许沈如云不会恨我，也许...\"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话语中充满悔恨和无奈。沈如玉紧紧抱着母亲，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凉。
\"玉儿，答应我...\"王氏突然抓住女儿的手，\"答应我，往后要好好活着。别像我一样，为了一时之利，做出这种事来...\"
\"母亲，您别说了...\"沈如玉泣不成声。
\"不，我必须说...\"王氏坚持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李氏。她那么信任我，却被我...\"
话未说完，王氏又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她咳出了血。
\"快，快去请大夫!\"沈如玉慌了。
但王氏拉住她:\"不用了...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母亲!\"
\"玉儿，你要记住...\"王氏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平安喜乐更重要。权势地位，不过是过眼云烟。我现在才明白，可惜...\"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沈如玉惊恐地看着母亲渐渐闭上眼睛，手也慢慢失去了温度。
\"母亲!母亲!\"沈如玉失声痛哭。
窗外的风轻轻吹起帘子，阳光依旧温暖。但对王氏来说，一切都结束了。她带着悔恨离开了这个世界，却在临终前终于明白了最重要的道理。
可惜，这份领悟来得太晚了。
沈如玉伏在母亲身上痛哭，眼泪打湿了床褥。她知道，从今往后，自己真的只能依靠自己了。母亲临终前的话，将永远铭记在她心中。
屋外，春日的阳光依旧明媚。但对沈如玉来说，这是最黑暗的一天。她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也失去了最后的牵挂。但正如母亲所说，她必须好好活下去。
这就是生命的轮回，这就是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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