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镇南指着四户后面画的五个圈问道：“这几户什么意思。”
沈春生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这几户人家实在是太穷了，每家留五块大洋。”边说，边把剩下的大洋递过来。
杨镇南很自然的接过大洋，收了起来，这些大洋必须收回，要不然下次，沈氏兄弟心里会有预期：少发大洋，剩下都是自己的。
容易节外生枝，这叫立规矩，该你的自然给你，不该你的，你不能动心思。
“对赌场有什么想法没有。”杨镇南想探探沈春生的底，宋金刚毕竟是青帮老人，要是沈春生是个草包，赶紧换人。
“昨天回家想一下，有点思路，您听听，看看靠谱不。”沈春生小心翼翼的试探。
杨镇南吃了口豆腐脑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是这么想的，宋金刚手底下二十来个人，要是想制约他不能单单靠我们兄弟两个，需要增加自己人。
昨天接触这四家，虽然家里穷，但是被抓走的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之前在码头扛大包，我打算从别的户多收钱，把他们四个弄过来，以后和宋金刚真的有冲突，也好有几个手下撑着。”
沈春生边说边看着杨镇南的神色，他明白，这是杨先生在考自己，自己兄弟的命运可能就在几句话之间，可惜对方一口口喝着豆腐脑，看不出情绪变化。
“继续说。”
“赌场会计是宋金刚的心腹，昨天随意搭话几句，感觉希望不大。两个主动靠过来的都是底层马仔，最多通风报信，还要防着宋金刚给咱们下套。
但是我发现一个突破口，宋金刚的贴身马仔，吸大烟赌博玩女人，能被带在身边只是因为他宋金刚表弟的身份。这个人可以利诱。但凡吸大烟的人是没什么底线的。”
杨镇南点点头，行，有头脑有计划有防备，看来有点东西：“放手去做，家属那边就由你去收钱，收多少、算谁头上都由你定，放一个人底线二百，额外拿一百大洋，我打点上下。赌场有事随时通知我，这是我办公室电话。”
沈春生双手接过来，他知道这事成了，昨天只是让自己摸底，根本没提收钱的事，现在自己刚刚说完怎么对付宋金刚，就让自己收钱，明显是认可自己的计划。
武汉，军统总部副局长办公室。
“局座，这是第五战区的南线战况总结，通报给侍从室和各战区，上面特意提到，咱们军统局给予大量情报支持，李司令赞您对日作战素有功勋。”毛人龙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戴老板。
戴春风面色平静，内心还是很受用的，这是除了胡仲南之外，另一个军中大佬的认可，虽然不是一个派系，但正是因为不是一个派系，说出来的话才更有影响力，这绝对有利于改变军方对特工系统的风评。
“局座，这是侍从室发过来的嘉奖电报，有对咱们的褒奖。”毛人龙看出老板兴致很高，赶紧拿出来助兴。
戴春风看着手里的侍从室电报，上面对军统系统各种夸赞，嗯，满意就好，看来明天去侍从室争取经费又多了一点筹码。
“局座，李司令昨天亲自打电话过来，当时您没在。他的意思，希望咱们协助搜集日军下一步动向。他下午一点可能还会打电话过来。”
其实是第五战区司令部机要室和他约定，李司令和戴老板的通话时间，只是改一下说辞，明显会让老戴更高兴。
“嗯，给长眉罗汉去电，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全力侦探日军动向。发电北平站、天津站，努力收集北线日军调动情报，把长眉的情况向他们通报，以作激励，南方同仁已经获得成功，不要让人家比下去。”
戴春风想着给华北区加加码，毕竟那边都是军统老站了，不应该比上海方面差，最起码不应该比临时起意派出去的长眉罗汉差。
“是，属下稍后拟电。局座，长眉罗汉传递军事情报有功，您看五万法币奖赏如何。”
原本这种小事，毛人龙自己就能做主，只是随着日军占据上海、金陵、杭城，国府税收重地所剩无几。
只能以加印法币的方式来弥补财政不足，但是印的越多，越不值钱，形成恶性循环，整个国府各级官员收入锐减，军统的经费也削减的厉害，他打算用长眉罗汉探探戴老板的底，好制定其他人员的奖金标准。
戴春风揉了揉脑袋，他也头疼啊，功劳这么大，给少了不合适，给多了，又需要向其他高层解释经费去向，毕竟现在僧多粥少，大家都盯着那。
“这样，你去找侍从室唐主任，说一下情况，长眉此次功勋卓着，以提升军衔为主，让他协调国防部，认定正式军衔，原则上不低于上尉。至于奖金，用法币不合适，局里办公室小金库还有多少美元，给他调二千放不方便。”
“局里，能机动的就三千美元了，下周要给余秘书打生活费，一千美元恐怕不好看吧。”毛人龙有点为难，余秘书已经在出国的时候，已经带走大量美元，其实她未必看得上每月这点生活费，而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对方切断联系的想法，只是眼前这位戴老板一直装作看不见，还奢望用美元留住美人。
自己一直打算找机会侧面劝劝，眼前长眉罗汉就是个机会，既然你戴老板这么看重对方，总该有个取舍了吧。
“嗯，长眉罗汉是情报战线之功勋，不能太过委屈，这样，给他挤一千美元，剩下的两千美元打给书恒。”
戴春风衡量一下，右手拍着桌子，就这么定了，两全其美。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书恒敢无故脱离自己的掌控，必杀之为长眉罗汉讨回公道。
毛人龙看着眼前让自己大跌眼镜的戴老板，收拾情绪，郑重的举手敬礼：“是，属下马上去办。”
出了门口，忍不住摇了下头，真他妈的是有情人、没人情，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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