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被喧嚣扫地出门的画面。
她是如此的畏惧，害怕这一幕，因此即使饥饿万分，也不敢以喧嚣演员的名义在外面讨要食物。
失去了舞台，瓦尔莱塔还能去哪里呢？
“瓦尔莱塔小姐，您可没有给我造成任何困扰。”
爱丽丝读出了瓦尔莱塔的不安来源，宽和道，
“与之相反，我还挺需要您的帮助的。”
蜘蛛闭上嘴巴，惨白的面具微微一歪，疑惑而犹豫。
爱丽丝从口袋里掏出她常备的饼干，认真看着瓦尔莱塔，
“瓦尔莱塔小姐，我有许多疑问，希望您可以帮我解答一下。”
“饼干是作为回答问题的交换，但我带的不多，为了公平，后面可能要拿其他的东西填补与您的交易了。”
“公平交易？和谁，和我吗？和瓦尔莱塔？！”
比起食物，蜘蛛更激动的似乎是有人愿意与她公平谈一谈，而不是直接的向她索要着什么，
“哦，这真是太棒了！瓦尔莱塔第一次做生意，瓦尔莱塔的意思是，非常愿意！”
爱丽丝把第一块饼干递给蜘蛛，温声道，
“瓦尔莱塔小姐，我首先确认一下，您不想离开马戏团吗？”
被询问的少女珍惜捧着包装完好的饼干，小心翼翼点头，
“是的，瓦尔莱塔不愿意。麦克斯把瓦尔莱塔卖给了喧嚣，这是个好地方，这可是相当有名的喧嚣马戏团。”
“如果能登上喧嚣的舞台，那简直……”
她的神情迷醉，
“麦克斯说过，来看瓦尔莱塔表演的人，都是很喜欢瓦尔莱塔的。瓦尔莱塔以前为麦克斯赚了不少钱，也收获过掌声与观众专注的目光。”
“聚光灯，那明亮的聚光灯……瓦尔莱塔想一直在聚光灯下，不想默默无闻，只能看着别人的演出。”
爱丽丝喃喃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是那个麦克斯吗？”
瓦尔莱塔点点头。
于是爱丽丝用第二块饼干，交换到了瓦尔莱塔来到喧嚣之前的遭遇。
据瓦尔莱塔自己的回忆，她是被“养父”麦克斯养大的。
麦克斯同样经营着马戏团生意，不过和喧嚣不同，麦克斯的马戏团，是一个靠着到处巡演才能勉强生存的流浪马戏团。
麦克斯从来没有对瓦尔莱塔隐瞒过她的身世，恰恰相反，整个流浪马戏团都知道——
瓦尔莱塔是生来就没有了四肢，从而被父母用篮子装着，遗弃在马戏团观众席下的孤儿。
为了赚钱，麦克斯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让还没有搭建义肢的小瓦尔莱塔像个肉球一样在酒桶上滚来滚去吸引路人注意。
给瓦尔莱塔一个皮球，用极度节食的方法，逼瓦尔莱塔能像一片羽毛一样在皮球上漂浮。
“但我很喜欢麦克斯，他从来不觉得瓦尔莱塔做不到，总是在为瓦尔莱塔设计新的演出。”
蜘蛛谈起往事，没有哀伤，全是对麦克斯的怀念，
“而马戏团的其他人，芭芭拉，贝蒂，她们都说麦克斯不是好人，叫我别什么都依着他。”
“可也只有麦克斯，会抱着我拍一张照片，虽然他总是否认，但我依旧认为他就是我的‘父亲’。”
“麦克斯说钱是买不来真心的，真心也换不来钱。那么钱能让他高兴，瓦尔莱塔就愿意赚钱让他高兴，瓦尔莱塔也希望让更多人看着瓦尔莱塔。”
“本来，麦克斯已经为瓦尔莱塔设计了新节目。是从一个会踩独轮车的侏儒三兄弟那里得到的灵感。”
瓦尔莱塔的语气首次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味的小心翼翼和温顺讨好，而是带上了几分极力压抑的怨，
“但属于瓦尔莱塔的新节目还没有来，城里就出事了。特殊的滑稽戏表演被抵制，新节目没有了。”
“瓦尔莱塔没有成为麦克斯期盼的畸形秀明星，才会被像一个过了使用期限的商品被卖掉了……”
蜘蛛举起她经过改造的前肢，弱声弱气，含有一丝感激，
“不过，现在的瓦尔莱塔有更多的机会。”
爱丽丝看着她灵活的手掌，问：“因为这些机械义肢？”
蜘蛛兴奋点头，说，
“是的，来到喧嚣前，运送瓦尔莱塔的马车在一家钟表店门口停了一会。”
“那家钟表店老板有一个天才女儿，在机械制造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我想我不会忘记她的，好心的列兹尼克小姐。”
“她帮我进行了改造，让瓦尔莱塔有了一些行动空间，还有一双可以拿东西的手！”
“可惜瓦尔莱塔什么都没有，没办法给予她足够的报酬。列兹尼克小姐也没收钱，只是叮嘱瓦尔莱塔要记得给义肢上油，注意少淋雨雪。”
蜘蛛极其小声道，
“好不容易有了腿和手，瓦尔莱塔不能随便离开喧嚣。”
她反复念叨着，仿佛在贯彻什么真理，
“瓦尔莱塔是伯纳德买回来的新演员，他不会就这么遗弃瓦尔莱塔的。”
“再熬一熬就好了，再忍一忍就好了。”
“喧嚣的舞台那么大，总有一天，伯纳德也会让瓦尔莱塔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位置的。”
成为人气明星，就是瓦尔莱塔的最大愿望。
拖着这么一副躯壳，一副生来就残缺，一切苦难源头的躯壳，瓦尔莱塔也没办法。
既然无论去哪都要遭受冷眼与嘲笑，那舞台，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最好归宿。
见爱丽丝久久不语，瓦尔莱塔咽了咽口水，不熟练撕开饼干包装，迫不及待小口啃食起来。
她边吃，边偷偷看着爱丽丝的神情，方便爱丽丝需要她时立刻应声。
安静与耐心是瓦尔莱塔的特质，她之前一直在后台，默默等着属于她的表演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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