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绣檬一听小奶团的话就乐了，她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块圆形玉佩，悬在小胖崽的面前，眼睛却是看着儿子：“永乾，这是母亲送你的生日礼物，快来，让母后给你戴上。”
萧永乾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母后，还是儿子自己戴吧。”
发现皇祖母的神情失落，小胖崽连忙把老父亲推到了皇奶奶面前：“父皇，今天您可是大寿星，就让皇祖母给您戴上玉佩吧！”
萧永乾蹙了蹙眉：“好吧。”
他走到母后跟前，弯下腰来，李绣檬耐心地把玉佩系在他的腰间，手都有些颤抖。
“永乾，这么多年来，母后都没有亲手给你做过什么，这玉佩是内务府的工匠做的，唯有这玉佩下面缀着的平安符，是母后绣的，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萧永乾浑身一震，低头看着那针脚不怎么细密，但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绣上去的“平安”二字，心头触动。
他喉结微动，道：“母后，谢谢您把儿子生下来，让我感受到人间的美好，让我体会到了至情至信。”
他始终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
李绣檬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不怪我，还能叫我一句母后，就已经很好了。”
小胖崽注意到皇奶奶的眼圈都红了，爹爹的表情也怔忪了许多，她连忙插入道：“皇奶奶，父皇！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要开开心心地！”
缓缓站直身体，萧永乾的手抚过玉佩和平安符，顺势摸摸女儿的小脑袋，“阿月说的对，今天我们都要高高兴兴。”
同宫中的长辈请过安后，萧永乾牵着女儿说：“母后，儿子想带着女儿去长信宫，给先皇上柱香。”
李绣檬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想到他那个死去多年的爹。“好，母后和他们在这里说会儿话，你带着乖孙去吧。”
坐上轿辇，皇帝和皇太女来到长信宫。这里地处偏僻，常年无人造访，但因为供奉着历代皇帝的牌位，每每大节日的时候，皇帝都会带着皇太女来此祭拜，所以每天都有人打扫。
今日是皇上的大日子，如此喜庆，皇帝却带着小殿下来此，倒是令人十分诧异了。
长信宫内，铜制的烛台排列在两侧，尚未点燃。
萧永乾从宫人的手中接过火折子，开始一盏一盏地点亮。
小胖崽也学着老父亲的样子，点燃了一盏盏烛台。
纯白的蜡烛“噼啪”燃烧起来，把昏暗的长信宫点得越发明亮了。
小胖崽得以看得更清楚。
在长信宫的正前方，是开国皇帝宁高祖的灵位，其他皇帝的灵位按照次序，依次往后往左右两边排开，而他们的祖父，就在最靠右的地方。
虽然雍桓帝是被父皇废除的，但他的牌位仍然放置在了她的祖父身边。
“父皇，您承认了雍桓帝的皇帝之位。”
小胖崽疑惑地看着他。
此时的大殿内，只有他们父女以及明亮的烛台，萧永乾拿起三柱清香，点燃，递到女儿手边，他朝祖先的牌位，深深三拜。
小胖崽也学着他的动作，拜了三拜。
接着，她又跟着老父亲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如此循环三次，才算是完成了三拜九叩之礼。
萧永乾拉着闺女起身，回答了她的问题：“雍桓帝是你皇祖父，我的父皇，承认的天子，我如果不承认他的帝位，那我的帝位就是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小胖崽认真地点点头，问了一个问题：“父皇，您后悔吗？到了九泉之下，您怎么跟皇爷爷交代……您把他孙儿的皇位给……”
萧永乾神情微怔，这样的话，也只有她敢问了，即使是皇后，即使是他的母后，也不可能问他这样出格的问题。
可他的闺女问了，他就必须认真地回答她。
因为她不止是他的女儿，更是这个皇位的接班人。
曾经他面对过的事情，将来他的女儿，说不定也会遇到。
“诚然，我确实是对不起父皇，把他钦定的皇帝推下了台，可是我当这个皇帝，也问心无愧，不怕你皇爷爷骂我。
宁国的皇位，能者居之，你知道宁国开国四百年以来，出过多少位太子？
又有多少太子真正当了皇帝的吗？”
“不知道。”
“出过四十三任太子，真正成功当上皇帝的只有一半，所以你皇祖父钦定的皇位继承人退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小胖崽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雍桓帝不是太子，他是皇帝，宁国能推翻一个皇帝，自己当皇帝的人，就父皇您一个。”
萧永乾听她这一说，反倒是骄傲起来：
“是啊，你爹我可是宁国第一人了。更何况，雍桓帝是在你曾祖父过世以后当的皇帝，你曾祖父在位的时候，他一直是太子。
所以，我抢了他的皇位，你皇爷爷应该不会介意。”
小胖崽点点头，似乎被他说服了：“父皇，那您决定夺权的时候，在想什么？害怕过吗？有没有想过会失败？”
萧永乾目露回忆：“当然害怕过，可他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如果我不反击，留给我的只有被不断削弱的权力和死亡的结局。
我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我手里有你外祖父，有傅家，有沈家做后盾，我有一战之力，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在她面前，他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成功的上位者。
“父皇……我还有一件事非常好奇。”
小胖崽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最适合问一些敏感的话题，以往其他地方，都有外人在，她不好问，现在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她什么都敢问。
萧永乾目光清明：“你问吧。”
“父皇，其实……有很多人在背地里称呼您为……”
小胖崽想换一个委婉的词语，但很快就被萧永乾猜测了出来：“暴君对吗？”
小胖崽震惊地仰望着他：“您知道呀？”
萧永乾说：“上一个敢当着我的面说我是暴君的，是你的大舅舅，你还没出生。本来他活不成了，但你出生了，所以他现在还活得好好地。”
小胖崽抿唇一笑，眉眼弯弯：“说明父皇度量还是很大的，人家骂您暴君，您都不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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