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出动。
早已配合默契的两对夫妻，各司其职。
等到天边破晓时，两辆自行车各自绑了四只竹筐。
父子两人身上，也背起了两个背篓。
“妈，你和妙龄先在视野好的山坡上干活，等太阳升起来，再往林子里去。”
“放心吧。”
李金桂揽过苏妙龄的肩膀，会心一笑。
“妈会照顾好妙龄的。”
秦昇想到苏妙龄进了山，跟进了后花园一样自在。
感觉老妈这个东道主，才像是要被照顾的人。
但这话他可不能说，不然又要体验一下竹笋炒肉的滋味。
趁着附近没有村民出没，父子二人双脚踩得飞快。
眨眼间，便骑出了二里地。
抵达医院，大爷只是抬了下眼皮，便放行了。
才刚七点半，石主任和黄平都不在场。
秦昇只能先请在场的人，帮忙把菌菇搬运到厨房称重，等着两个主任到场，盖章结账。
“还是打个电话，催一下石主任吧？”
整个食堂的员工，对于收购菌菇的事，都是高度重视。
菌汤和各种菌类烹饪，无疑是这段时间，食堂最热销的菜品。
打通了石主任的家庭电话。
不到10分钟，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从后门冲进食堂。
“秦老板人呢？”
正在清理筐底残留木屑的秦昇，看到石主任的大背头，睡成了鸡窝头，还没来得及梳通。
身上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裤子穿的是蓝灰条纹睡裤，膝盖处还打了个同色系的补丁。
秦昇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处笑起。
“石主任早上好。”
“好，我没来迟吧。”
石主任探头探脑地打量着送进厨房里的菌菇，顿时眉开眼笑。
八个筐，两个背篓。
哪怕全部装的是野生羊肚菌，也有六七十斤重。
当天吃不完剩下的，全部冷藏起来。
再过半个月，一碗汤能多加一块钱还得人人抢着买。
“主任，秦老板这次送来了85斤。”
报完数，石主任赶紧从裤子里往外掏香烟。
这一摸面色微变，低头一看，面色剧变。
老天爷，他怎么穿了条睡裤就跑出来了？
为了缓解尴尬，他只能猛地拍了下大腿，对着秦昇伸出手去。
“辛苦秦老板了，下次菌菇啥时候送？下午还是晚上？”
“午饭前。”
今天起得早，回去再采摘一部分，凑足八筐，在午饭前送过来，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
中午可以午休，下午再跑一趟。
“午饭前？秦老板，你这次请了人帮忙摘菌菇？”
“没有，自家人采摘，没有外人插手。”
此时雇佣人工从事工作，是有限制的。
尤其涉及生意买卖，不允许剥削劳动力。
不仅需要办理一些手续，按照规定也有人数限制。
所以从一开始，秦昇就干脆避免了，因此惹上不必要麻烦。
石主任听完他的回答，满脸的不可思议。
“要不是知道这些是野生的，我都要怀疑，秦老板你是专门搞种植菌菇的人才了。”
秦昇心想：你也可以这么怀疑。
他不种植菌菇，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搬运工而已。
知道自己采摘的数量太多，引起了石主任的兴趣。
但秦昇也不决定伪装，反倒主动追问对方。
“下一趟再来，就能超过约定的100斤了，我打算今天运三趟，石主任，你上次说的饭店，是哪家饭店？”
“嗯……”
石主任沉吟片刻，嗅了嗅满厨房的菌菇味道。
都怪当初小看了秦昇的供货量，还有菌菇的受追捧程度。
在多赚钱还是讲义气之间，他迟疑了一下。
还是选择了后者。
“就是步行街那边的国营饭店，我认识负责指导他们经营的叶经理，老叶昨晚还怪我，没有留下你一起吃个晚饭。”
想到昨天晚上，老叶看到厨房里满满当当的菌汤，馋得口水快流出来的模样。
石主任突然感觉，自己穿了睡裤骑摩托炸街，也不算多出糗了。
而秦昇听说，石主任介绍的渠道是叶经理，他脑中闪过两个字。
稳了！
叶经理眼光独到，甚至可以说是很超前。
除了做菌菇种类的菜品，还在很长一段时间，推出当地特色野味。
让国营饭店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了前来大墉市旅游必选饭店，赚得盆满钵满。
搭上叶经理这根线，等到菌菇下市，可以供应鱼虾野味。
老丈人家养的那些兔子，也有着落了！
“石主任，这些天我起早贪黑地忙着采摘菌菇，晚饭就不必吃了，劳烦你下午约个时间，我们和叶经理一起喝个茶？”
“可以，他最近闲着没事，我们等你来。”
别看秦昇现在只是一个卖菌菇的。
但石主任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
否则，也不会如此礼遇。
更关键的是，外甥女喜欢这小子。
和秦昇交好没坏处。
“石主任，那我们先走了。”
秦昇收到了货款，清点好揣进怀中的布袋里。
石主任眼尖，看到布袋上还绣着一朵兰花，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花，谁绣的？
秦昇他妈，还是……
有心想要问一句，但有些事不能硬问。
石主任决定等喝下午茶的时候，把外甥女这个最初牵线介绍生意的人喊来。
到时候再打听一下秦昇家里的具体情况。
“希望我和外甥女都能够心想事成吧。”
春风吹过。
微醺中还带着些许的凉意。
石主任打了个哆嗦，赶紧回家换裤子。
并给老叶打去了电话，约他下午来一趟医院食堂。
……
国营饭店门口。
叶经理9点上班，差十分钟就早早地到达饭店，开始巡视各部门人员，有没有到岗。
一下车，看到许采办正在门口来回踱步，忽然意识到。
这几天许采办好像比迎宾员，更加热情的站在门口等待客人。
“许同志，你是想调岗位，当大堂经理了吗？”
许采办面对叶经理的调侃，干笑一声，连忙摆手否认。
“叶经理高看我了，我也就会给饭店采购食材，搬运一下货物，没有当大堂经理的能力。”
“那你最近几天，总是在门口转来转去，是食材供应出了问题吗？”
对于许采办私底下吃回扣的事，叶经理有想法但没证据。
这事许采办和供应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账面上没问题，不多花饭店的钱。
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一个外聘来的指导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但做得太显眼，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叶经理你放心，食材供应没问题，你最近不总是说，想要扩宽菜品种类嘛，我看到不少乡里别带着山货来卖菜，想着能不能碰碰运气，给饭店提升一下经济效益。”
只是。
他等到花都谢了。
也没看到骑自行车的年轻人，再次经过饭店门口。
许采办都不禁担忧起来。
那个年轻人，会不会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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