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很年轻,她戴着凤冠,穿着华贵的凤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她比过去刚及笄的样子成熟了许多,几乎完全变了个样子,年轻的面容下是藏不住的疲惫,那华贵的凤袍和凤冠像是禁锢她的刑具,将她牢牢禁锢在宫里,永远失去自由。
得到权利的代价是巨大的,宋家曾经宠爱的小姑娘成了皇后,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想要的权利,也失去了原本的纯真与幸福。
“姑母。”
“母后。”
两人向皇后行了一个礼,皇后笑着让宫女为两人斟茶,拉着两人聊了几句家常。
待气氛慢慢热起来以后,她又装作无意的提到了宋家。
“说起来,本宫倒是也有许久未见母亲了,不知道母亲的身体如何。”
“宥儿,本宫想和阿芜聊些女儿家的事情。”
“那孩儿就先行退下了,母后。”
梁昔宥很快就离开了,在梁昔宥离开后,皇后的挥退了剩下的宫女和太监,只留下一位从小陪她长大的嬷嬷在身侧。
“祖母一切都好,姑母不必担心。”
宋妄芜眨了眨眼睛,乖乖地回答皇后之前的问题。
皇后无奈的摇摇头,指尖轻轻点在她的脑袋上:“我哪里是问你这个啊,我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让宥儿离开而已。”
“阿芜,你觉得太子如何?”
“……长得很好看。”
“还有呢?”
“喜欢捉弄别人。”
“就这些了吗?”
“长得很高。”
“哦?阿芜看到的就只有这些吗?”
“嗯嗯!”
“噗嗤,哈哈哈哈,阿芜怎么还是笨笨的样子,你啊。”
皇后被宋妄芜的反应逗笑,摸了摸宋妄芜的脑袋,怜惜地看着她,一时间有些复杂。
“可是我看到的不是这些,无论太子长相如何,性格如何,只要他活着,他就会是太子,也必定会是未来的君主。”
“如果我是阿芜,那我就会搏一搏,做他的太子妃,做他的皇后,与他共享天下。”
“姑母?”
皇后并没有因为宋妄芜的无措停下声音,而是坚定的抓住了宋妄芜的手,一点点握紧。
她目光幽幽,眼底情绪更为复杂,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香炉中浮起一丝丝白烟,香味渐渐扩大,散发着清幽的淡香。
宋妄芜在这样的香味里愈发紧张,不安的回握住了皇后的手。
“阿芜,我今日让宥儿见你,就是存了你能嫁给他的心思。”
“他既然与你一同前来,那说明他对你没有不满意,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他必定也不会拒绝,只要你能成为太子妃,不……不,你一定要成为太子妃。”
皇后紧紧握着宋妄芜的手,像是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认真的要宋妄芜去做太子妃。
宋妄芜被她的表情吓到了,她身子微微向前,用另一只手抱住了皇后,在她后背拍打几下后才坐直身子,询问缘由。
“为什么我一定要做太子妃?”
“因为只有你成为太子妃,宋家才能被保下来。”
皇后闭了闭眼,她疲惫的看着宋妄芜,声音有些许颤抖,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将声音给稳下来。
“阿芜,宋家繁荣太久了,它是世家大族开的最盛的那朵花。”
“陛下过去要依靠它稳住皇位,但在皇位平稳之后,那朵花必须被连根拔起,而样那朵花需要的养料,才能到陛下的那里,他才会真正地安心。”
无论是新帝还是旧帝,都对宋家虎视眈眈多时。
二皇子的献殷勤,不过是想要更好的利用宋家登上皇位。
等到他羽翼丰满之时,宋家一样会是他的开刀对象。
只有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皇帝才能安心。
宋家一日不倒,皇帝便一日不安。
如今的风平浪静,不过是皇帝尚且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去动宋家。
“他要动手了,不止他要动手,还有很多人都想要动手,如果我不做些什么,宋家根本保不住!”
“我是宋家出来的女郎,我必须要保住宋家。”
“可是我的权利还不够多,他一直在防着我,阿芜,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帮我,我需要你帮宋家。”
上辈子的皇后也察觉到了皇帝的心思,但宋妄芜并没有来参加赏花宴,换句话说,宋妄芜其实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皇后将消息传递给了自己的哥哥,也就是宋妄芜的父亲,两人商讨出些对策,本想要试试看,但是却被皇帝察觉。
皇帝控制了皇后,本想要对宋家立即出手,却因为二皇子夺权陷入更深的阴谋,来回折腾了许久,最终败给二皇子,以二皇子上位为结束。
皇后也在绝望中服毒自尽。
宋家哪怕察觉出皇帝要动手,也没办法立刻脱身,前有狼后有虎,几乎跟被架住没有区别,根本没办法离开。
皇帝派人监视,二皇子也派人监视,府邸到处都是眼线。
最终,他们还是死在了围剿之下。
宋妄芜的脑袋里好像爬进去了很多东西,她的梦似乎突然长了根系,连通着许多脉络。
“阿芜,我知道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可能不能理解,但是我们真的已经没办法了,这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我不能和大哥见面,不然只会让他疑心更重。”
“我庆幸你退了婚,我是看着宥儿长大的,他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个好孩子,他与我不算亲近,但也十分尊重。”
皇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底划过忧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把我的人都调走了,所以我只能找宥儿帮忙。”
“想要让他站在我们这边,跟我们一起保住宋家,那就只有和他彻底站在同一条船上。”
“他只能给我们争取一炷香的时间,我们需得说的再多些,你回去要多多小心府里的眼线,请将这件事情带给你的父亲,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商量对策。”
梁昔宥从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他尊重皇后,却并不与之亲近。
皇后求到他那里,他也并没有答应,只是将宋妄芜带来见皇后,用自己的身份为二人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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