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战让黄得功给自己讲一下南方战场的最新变化。
以便自己能做出最佳应对。
这可问对人了。
作为南直隶的实际守护者。
没人比黄得功更清楚眼下的局势。
二人回到黄得功摆放沙盘和地图的室内。
黄得功指着地图为沈战介绍最新军情。
“左良玉亲率二十万大军镇守江西。
目前这里是整个南方战场的棋眼。
只要左良玉站稳了这里。
那么整个南方战场的主动权便全都掌握在党人手中！”
“哦！”沈战顿时来了兴致。
江西成了南方战事的中心，这个说法确实蛮新鲜的。
黄得功敢这样说自然是有充分依据的。
“江西的西边是占据了湖广的张献忠。
张献忠虽灭了我大明的平南西路军。
然其自身也伤筋动骨。
湖广一省包含了湖南和湖北，地域十分广大。
张献忠的十三万兵能做好防守就不错了。
面对陈兵二十万于江西的左良玉。
张献忠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有理！”沈战基本赞同这一观点。
同时沈战也问出了一个困惑已久的问题。
“左都督，吾素闻张献忠擅于练兵。
为什么他的兵一遇到左良玉就趴下呢。
反倒是那李自成同为农民军却能屡屡击败左良玉？”
明末剿匪记中有一个奇葩的桥段。
李自成天克左良玉。
左良玉天克张献忠。
沈战熟读史书却搞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黄得功一句话便为沈战解惑。
“左良玉头脑聪明、为人灵活。
他对火器颇有研究。
其军中儿郎多配备火铳、鸟铳。
张献忠之兵虽勇猛却多使用原始冷兵器。
这样的两支军队大规模开战。
谁会占便宜大都督便不难想象了吧？”
“原来如此！”沈战恍然大悟。
左良玉虽然军事素养不咋地，但还是有点脑子的。
他在经年累月的战争中发现了火器的优点。
而背靠大明朝廷的他也有条件弄到一些火器。
广东、福建、湖南皆为产铁大户。
有铁就有钢，有钢就有枪。
慢慢的属于左良玉的火器部队就发展起来了。
虽然左良玉手中的火铳、鸟铳跟沈战的遂发枪没有可比性。
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火器部队。
用来打一个以大刀、长矛、弓箭为主武器的张献忠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为何李自成却能屡次击败左良玉呢？”沈战再问道。
“因为李自成有大规模的骑兵！”黄得功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骑兵天克慢火器部队！”沈战立刻抓住了重点。
啥是慢火器部队，如今的左良玉就是。
他的火铳和鸟铳射速太慢，欺负欺负纯步兵的张献忠还行。
一旦遇上了李自成的三万骑兵立马就得趴下。
相比之下沈战的部队可称为快火器部队。
龙腾军一个步兵营在一分钟之内可以射出去6000发子弹。
同时期内还有来自后方的200多枚开花弹助阵。
这样的火力密度是左良玉的火器部队无法比拟的。
左良玉也有炮，但主要是笨重的红夷大炮。
这玩意攻坚和守城很有效，打野战不行。
话题聊到这里沈战对左良玉和张献忠的战斗力基本上有数了。
“左将军继续说江西的问题！”沈战将话题拉回到大势上。
“好！”黄得功指向地图，“江西隔绝了张献忠。
那么属于南方士族的浙江、福建和广东便安全了。
他们可以发动四个省的人力、物力、财力猛攻南直隶。
只要攻下了南直隶他们便可以……”
便可以扶植傀儡皇帝上位，然后宣布南方诸省独立。
南方士族才不想去统一北方呢。
他们只想狠狠地捞钱还不上税。
北方又冷又穷又危险，让崇祯那个苦逼守着不好嘛。
聊天聊到这里大势便很清晰了。
大明朝廷想恢复对南方诸省的实际控制。
说直白点就是想对南方的富人们收税。
南方的士族、地主和富商们想独立。
说直白点就是他们不想向朝廷交税。
南直隶、湖广、江西、浙江、福建、广东。
一共六个省，这就是铁三角利益集团想占据的地方。
也是大明最容易刷钱的地方。
现在，只要左良玉攻下了南直隶，再赶跑了湖广的张献忠。
那么这个大目标就实现了。
而沈战的到来成为了铁三角利益集团最大的阻碍。
因此双方必然是不死不休。
沈战指着最前线的江阴县城问道：
“既然左良玉亲自坐镇江西。
那么是谁在带兵攻打南直隶？”
“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人称少帅！”黄得功回道。
左良玉那是真的苟。
他给了自己儿子二十五万大军去练手。
试图将儿子培养为一代名将。
左梦庚跟他爹一样苟。
这小子一不迂回，二不冒进。
人家就是凭借优势兵力一城一地往前平推。
有火器部队和红夷大炮的情况下平推它不爽吗？
黄得功指着南直隶东南方向说道：
“吾放了两万兵在这个方向。
经过一个多月的消耗这两万兵已损失过半。
苏州，无锡相继失守。
江阴若失常州恐怕也不保了。
再往后就是镇江。
镇江若失左梦庚兵锋将直指南京。
吾一直在拖延就是为了等待朝廷援兵的到达！”
沈战顺着黄得功手指的方向分析左梦庚的攻击路线。
由东向西，左梦庚需要攻下五个州府。
分别是：苏州-无锡-常州-镇江-南京。
将这条路线打通关之后左梦庚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只要拿下了南京城。
南方士族立马就可以扶植一个大明藩王上位。
到时候南方最富裕的六个省就从朝廷剥离出去了。
这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可谓是伤及国本。
南方士族才不管你什么国本不国本的。
百年的王朝。
千年的世家。
在他们眼里世家的利益比朝廷重要多了。
这也正常，三国时期的魏蜀吴还不都是靠着世家的支持崛起的嘛。
朝廷够强够硬，世家就跟着你混。
朝廷软弱可欺，世家就另立新主。
这是历史的规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崇祯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怪他自己无能。
“江阴县目前是谁在主事？”沈战问黄得功。
黄得功：“我派副将刘良佐跟叛军周旋。
另外阎应元等人自发组织民兵守城抗敌！”
“老黄你这眼神不行啊！”沈战在心里疯狂吐槽。
刘良佐可太不是个玩意了。
他在历史上那都是光明正大的抢劫大明百姓。
南明四大军阀之一，臭名昭着啊！
行军打仗的本事没多少，祸害老百姓一个顶俩。
清军打过来的时候这哥们零反抗带着十万大军剃发投降。
然后回头就带兵屠了城破的江阴。
现在黄得功竟然派这么一个玩意率兵五千去防守江阴县城。
沈战有一种历史错乱的感觉。
话说这厮不会直接把江阴本地的军民给卖了吧！
沈战：“来人啊，传本都督的军令。
龙腾军全军开拔前往江阴县城。
急行军！”
沈战：刘良佐，千万别逼本都督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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