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其图还是留在了叶刹。不是因为公主对他的热烈追求，而是为了她赡养他母亲的承诺。
不过，额部可汗、臧金卓雅的父亲忽剌汗似乎并不看好他们的爱情。他说，额部驸马不能是无能之徒，他必须是额部最优秀的勇士。在臧金卓雅的一再坚持下，忽剌汗终于做出让步，答应她只要呼其图能通过简单的测试，他就成全他们的婚姻。
“额部勇士必须善于骑射。”草原上，忽剌汗将自己的弓箭递给呼其图，“你若能一边骑马横穿马场，一边用三支箭射下三只飞禽，就算通过本王的考验。”
“阿爸！”臧金卓雅上前，“呼其图是铁匠，您可以考他打铁的手艺，为何一定要为难他？三支箭射三只鸟，就算是额部勇士，也不一定百发百中吧！”
“只有精于骑射，才能保护妻儿，保护土地，保护族人。阿爸也是为了你着想！”
“我有护卫保护，用不着他！”
“公主，无妨！”呼其图插进二人中间，胸有成竹，“我会通过可汗的考验。”
“哦？”不仅是忽剌汗，可汗身边的卓雅乃至在场的一众勇士，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呼其图自信一笑，策马向马场奔去，惊起一群飞鸟。呼其图将箭搭上那张四石大弓，抬头望向飞鸟的眼神骤然凌厉。忽地，他手松箭出，连续三箭后三只鸟应声落地。
围观众人惊诧不已。尤其是臧金卓雅，对他的喜爱又多了十分。
“你竟然还藏着这一手？”她亲自跑去为他牵马。
呼其图脸上的笑意黯淡下去：“如果扎仁看到我偷偷练骑射，会把我绑起来打的。”
她抚上他的手：“别想不愉快的事了。快看，我阿爸等着你呢！”
不知忽剌汗是被呼其图的骑射技艺震惊，还是不忍心爱的女儿错过爱情，他终于对呼其图点了头。“做额部的驸马，本王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好好待卓雅！”
就这样，这个铁匠的儿子飞上枝头变驸马的故事，在二十年前的额部传为了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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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丁虚云听得入了神。
“后来……”南宫奚揉揉鼻子，卖起了关子。
“这驸马肯定不安分。”卯落泉冷笑，“你方才讲，这个故事叫‘忽剌政变’，那我猜发动政变的就是驸马。”
“哈哈哈哈……”南宫奚伸手勾上卯落泉的肩，被卯落泉一巴掌拍开。“咳咳……猜得不错。驸马是汉人，骨子里流着汉人的血，心自然也是向着上明的。他在铁匠家的生活本就闭塞，与叶刹人几乎不相往来；更别提一步登天，去跟额部的长老、勇士往来了。久而久之，他跟公主的关系越来越差，慢慢地便动了反心。”
“他一个人？就要发动政变？”卯落泉听起来有如儿戏。
“铁匠的儿子又不聪明，哪会考虑那么多。大概是为了钱财，他潜入忽剌汗的帐内企图威胁忽剌汗，却被忽剌汗当即斩于帐下。”
“啊？这……这就是所谓的‘政变’？”卯落泉一个劲撇嘴。
“那公主呢？”云儿问。
“不知道……可能郁郁而终了吧。”南宫奚摇摇头，“反正我听到的版本就是这样。你们要是胆子大，可以跟现在的额部可汗求证一下。”
“现在的可汗是谁？”
“臧金卓雅的弟弟，巴哈汗。”
“这就完了？就……就没有发生譬如叶刹人逃到上明的事吗？”云儿问。
“叶刹人逃到上明？有啊，当然有了！”南宫奚无奈地感叹道，“漠北人以为叶刹更好，叶刹人看漠北也是一样的。但是沙暴频起的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这么太平。各国的国民只要出境就不再受到本国保护，所以客死他乡的不计其数。至于怎么死的……姑且都算作被沙子埋了。”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云儿有些失望。她缩回车厢里闭目养神，不再打扰两个驾车的人。
“你方才说……那个驸马叫什么名字？”卯落泉仍在回味那个故事。
“啊……呼其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呼其图？”卯落泉突然意识到，自己抄下来的名字貌似就是这个。“你讲的故事里，驸马一家是铁匠，是不是？”
“嗯对。”
“然后驸马的母亲是上明人？”
“对啊……你刚才有没有在认真听？”
“对上了，对上了！”卯落泉激动得掏出那张纸笺递给南宫奚，“你看这三个人，是不是铁匠一家？”
南宫奚将上面的名字默念一遍，皱皱眉道：“呼其图是，另外两个人……其实我也不知道驸马的母亲和继父叫什么……怎么，你去叶刹就是为了调查这个驸马？”
“是，我要查他在上明的身份。哈，我师父有些未了的私事与他有关。”
“喔……”南宫奚故作深沉地点点头。既已说是私事，他也不便再问。
二人无话。又行了许久，南宫奚撩开车帘，见丁虚云已睡去，这才又打开话题。
“你也不跟我问问上官夜雪？”
“嗯？”卯落泉竖起耳朵，“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你躲着她，该不会是在逃婚吧？”
“她跟你说什么了？”卯落泉警觉，身子不由得僵直。
“我是真没想到，你要放弃这身功夫，入赘上官家。”南宫奚脸上挂着笑意，语气却透着嘲讽。
卯落泉嗅到这丝意味，也似笑非笑起来。“我总不能练一辈子这个功吧。报答师恩，入赘为婿，有何不可？”
“真的？”这回反倒是南宫奚看不透了。
“我跟夜雪本就青梅竹马。她为了等我拿武帮会魁首，已经蹉跎了大把青春。我何德何能，又何以为报呢……”
南宫奚敛起笑意，认真地想了一想，点点头道：“这么说也是……那等你们办了喜事，一定要叫哥哥我喝喜酒啊！”
“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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