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岳神色淡然地看着我，他的情绪我难以捕捉分毫。
他所问的问题不就是《庄子二则》中的问题吗？没想到骞岳还喜欢讨论这种哲学问题。
我思索片刻答道：“鱼儿生活在清澈见底的水里应当是快乐的吧，正如我生活在清新的空气里也会感觉到清爽愉悦。虽然我并非鱼儿，不知究竟鱼儿在水中游动的感受是平淡还是快乐，而感受应该也与鱼儿自身有关吧。”
在现代学习的时候，我知道了人在运动的时候会分泌多巴胺。
而是吃到美味的食物或者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等等事情都会刺激身体分泌多巴胺。
而多巴胺向身体传达出欣喜、愉悦的感受，但是也是因人而异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能以一概全。比如有些人天生不容易感觉到快乐，有些反社会人格的人做坏事也会感觉到欣快。
虽然人和游鱼按照胚胎的样子，是有所相似的，但我不知道人和游鱼的情感系统和激素分泌系统是不是也一样。
更何况我穿越以后这个世界和我之前的世界已经大有不同，应该也有人研究化石之类。
但是目前我翻阅群书记载的大多是神话故事，没有人像现代一样绘制出游鱼和仙族魔族的胚胎发育过程。
我认为许多动物是有感情的，比如悲伤、喜悦、恐惧，我养小动物比如猫猫狗狗的时候从它们身上能够清晰感知到它们的感情。
但包括海豚在内，都是与人类相似的哺乳动物，而鸟儿虽然是卵生脊椎动物，我养鸟的时候也能观察到鸟儿也有感情。
由此我猜测鱼儿也是有感情的，虽然金鱼显得傻傻的很容易把自己撑死，但是每次一看到吃食就飞快摇动着尾巴，总让人觉得是很快乐的。
但是昆虫之类的会有感情吗？或者只有本能，我并不知道。而动物是不是都有感情，我也不能确定，毕竟不能一概而论。
我又补充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鱼儿是不是快乐，因为我不是鱼儿，所以体会不到鱼儿的感情。骞大哥有什么见解吗？”
骞岳温和地说道：“我只知你我视游鱼乐而乐，不知游鱼之乐。”
他的表情终于不是完美无瑕，而是显得平静又悠远了许多。
我笑道：“这池中锦鲤之于水池，恰犹如人与这世界。锦鲤的世界便是这一方水池，无论如何探索也不过只能视这一隅的天地、草木。若是想要凭借自己跃出池中而不凭借外力，终会因为缺水死亡，但若有外力相助，便有游览四处的可能。”
我这番话意有所指，骞启肯定知道些什么。
毕竟璇玑宫肯定掌握有之前那场仙魔大战之前的各种资料。
我刻意提到“外力”暗指第三方势力，我也暗中猜测，修炼所凭借的仙气和魔气或许本来就是一种外力。
但现在的资料不足以让我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其实我也可以去问越临。
但是莫名的原因让我并没有打算问他，可能是因为血契吧，倘若他实在不能透露，我怕这番举动伤害到他。
“不知道你若是池鱼，是选择停留在这一隅，还是借外力探索这世界呢？”
我仔细观察骞岳的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
他甚至也没有反驳我或者旁敲侧击地说明没有“外力”，反而是问我的选择。
虽然不能确定，我猜测自己应该并没有猜错。
我道：“自然是探索世界。人的好奇之心生来有之，而我也不例外，适当的休憩与满足自己的求知之心并不冲突。即使一处地方再好，一直停留也会产生出游的想法，就像在笼中的鸟儿向往自由一样。或许也有人心甘情愿画地为牢让自己居于一隅，这种行为也并没有什么差错，只是人自己的选择罢了。”
“就像静居之人喜爱看话本一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太过于清淡无味，犹如日日只食用一两种菜肴。而世界本来便是多姿多彩的，复杂纷呈的。”
“天地有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光有多彩，五光十色，万物形态各异、千姿百态，若是不去探索实在可惜。即使机遇与危险并存，探索也不应停止。尽管好逸恶劳是人的常态，但多日闲暇过后，养精蓄锐，便又有了力气。”
不知不觉我将心中所想皆述说出来。
骞岳认真地听着我讲述，我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些许温柔，但一闪而逝让我不由怀疑是否是错觉。
他微微敛眸，五官俊秀而完美，黑发隐隐被清风拂过，让他那不容忽视的深沉气质略微减淡。
方能注意到他清朗的眉目、明朗的面部线条，让我想起了清风明月。
“姑娘的想法原来是这样。”
他将手环抱在胸前道：“如是，我明白了。”
骞岳的神色恢复到一丝不苟的模样，他像是有事务在身我便不好再耽搁他的时间。
我与他告别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我俯身撒下剩余的鱼食，用手指撩了撩水花，触碰到光滑又略微清凉的锦鲤。
我思考着骞岳询问的用意，但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知道他对我至少是很友好的，甚至我觉得他对我是熟悉的。
倘若他是对莫璇离熟悉，我的记忆却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一点印象，莫璇离的洞察力可并不差。
我都开始想，既然仙界中有像我这样的魔族探子，自然魔界也有仙界的人，难不成魔族的侍卫是他属下？
我最后还是放弃了思索，因为现在到了每日去找越临看书的时候了。
“越临，今日你不写字了，看来是事情忙完了。”
我又一次斜靠在榻上，一点没有做清冷美人的自觉性。
经过我连续好几天的来访，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给你讲述一点你所需要的珍贵情报你不乐意？”
他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服，发丝高高束起做髻，发冠上镶嵌着宝石，腰系墨色刺绣腰带，显得他整个人面若冠玉、华贵优雅。
我想，这倒是可以作为话本的新素材。
“当然乐意了，阿临愿意屈尊为我解惑，我实在感激不尽。”我慵懒的取着自己的长发，用白皙细长的手指一圈圈绕着又放开。
任何我就诧异地看到他居然来我身边坐着，我一时有点怀疑，这还是我之前认识那个越临吗？
“你之前一般不坐我旁边啊，今天倒是和平时不一样。”
我神色莫名的盯着他，之前哪次他跟我聊天是跟我坐一块的，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
“自然是这样方便传授。”他一脸正经地盯着我说道，我要是信了才怪了。
我故作惊讶道“没想到，我之前说阿临你对我用情太深竟然是真的，明明之前我只是逞一时口快。”
我装作苦恼的样子说道：“哎呀，怎么办才好呀，真的是。”
越临他居然不生气，还露出一抹邪笑。
他站起身，然后一俯身，将俊脸凑到我面前说道：“说的没错，本公子现在是对你有点意思，你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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