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肯尼斯记者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慈善宴会，特别是旁听到的那段唐恩·司各脱和塔伯教授关于历史研究意义的论述。
……
一袭联邦贵族长袍的唐恩很是不舒服地扯了扯圆领，而后无奈地走到门口，任由满脸开心的肯尼斯留下影像。
这位记者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现在有了这份进入过联邦国务事务委员慈善宴会的经历，他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一进入宴会大厅，唐恩就遇到了两位未曾想过的熟人。
尼古勒斯学者和塔伯教授主动迎了上来，塔伯教授似乎又圆润了些的躯体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好久不见，唐恩首席，我们的约定什么时候进行？”
唐恩从侍者那里拿取一杯雪酒，和两位学者碰了一杯。
“两位多虑了，我们分部还住在那栋楼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房东啊。”
三人聊了会宴会话题，尼古勒斯学者忽然有事先行离开了。
塔伯教授挪到大厅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不知唐恩先生对历史是什么样的看法？其实在联邦很多人对历史学派的追求并不在意，对于过去之事的探索无助于改善联邦当下的局势。”
唐恩也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取出一捧糖豆，见塔伯教授嘴馋的模样，分了一小半给他。
“不，我认为历史很有意义。”
塔伯教授品尝着糖豆的美味，眯着眼睛打量他。
“唐恩先生是在敷衍我？”
“我确实是这样的观点，历史对人类而言如同一面普通人的全身镜。
看着镜子个人能知道自己的美丑，观摩历史人类能懂得过去的是非。
联邦如今的混乱不仅是有外界的压迫，还有我们内部观念的混乱。
若有一本历史典籍忠实地记录着联邦的过去，每个决策者都会恐惧未来人对自己的得失评价、道德拷问，如此大家才能懂得更长远的打算。”
塔伯教授诧异地看着唐恩，脸上的欣赏之色非常明显。
“若是再早些年，我一定邀请你加入历史学派。”
“这是我的荣幸。”
“新的灵界漫游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唐恩先生能否来历史学派昆尼尔总部一趟？”
唐恩想起血猎犬花花和上次的经历，“我一定准时赴约。”
“塔伯教授，打扰了。”
一位年轻男人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唐恩先生，原来你在这里，科克委员想邀请您过去一聚。”
唐恩歉意地朝塔伯教授笑了笑，见他伸出糖豆所剩无几的右手，大方地把兜里的糖豆都递了过去。
“明天见。”
塔伯教授叮嘱了一句，满心欢喜地投入了糖豆战争。
大厅二楼包厢。
厚重的门帘隔断了外界的窥视，走廊和门口的护卫显示了此处的防护。
唐恩还看到拐角处有专人在用工具验毒，然后食物和酒水才被允许端入包厢内。
包厢里一共有四人，分别是国务事务委员科克·托兰、弗吉尔·托兰、财务事务委员克劳德·邓巴以及看似平静实则激动不已的市代表戈登·塔特尔。
见到财务事务委员在此的唐恩也很惊讶，按照高圆桌会议的席位安排，财务事务委员坐在首席事务委员左手边第一位，是联邦政局的二号人物。
财务事务委员手下有着一支全联邦都算得上是精锐的军队，武装征税军团，这是唯一一支得到授权能够在联邦境内使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军事组织，也是唯一一支有记录的摧毁过联邦境内城镇的军队。
“看来是为了缉私局。”
唐恩看了眼屋里的情况，当下明白为何科克委员要邀请这位联邦财相。
见唐恩走了进来，科克委员主动起身迎接。
两位委员各坐着一张沙发椅，唐恩坐在两人对面的扶手椅上，弗吉尔的位置紧邻着本族的科克委员，戈登把椅子挪到了唐恩身旁。
“你就是最近那位有名的特情厅分部首席？”
唐恩看向克劳德委员：“出名的代价并不轻松。”
克劳德大声笑着，仿佛被唐恩那股略显委屈的模样给逗乐了。
“这就是昆尼尔，一群披着礼袍的混蛋。”
他说着举杯，众人一起碰杯。
因为雪酒放在了外面，唐恩此时捧的是一杯拉圣腓酒，苦涩的回味令他眯起了眼。
科克委员看到了这一幕，瞥了眼门口的侍者，不一会侍者给唐恩端来了一杯雪酒。
克劳德委员继续在那吐槽近期的事务，譬如地方家族组建新远征军队时在物资采购上的混乱，以至于他不得不介入相关流程进行指导等等。
听众中戈登市代表最为配合，以至于两人都撇开旁人交流着一些有关艺术方面的观点。
等到包厢里的氛围差不多了，科克委员拍了下身旁弗吉尔的肩膀，说出了这次会面的重要话题。
“克劳德，上次会议缉私局的议题你怎么看？”
克劳德停下了和戈登关于拉卡拉艺术的话题，神情一下子变得玩味起来。
“是个好办法，能看到富宾恩·朗伯那张脸变红的机会可不多，那个阴险的家伙。”
富宾恩·朗伯，高圆桌会议安全事务委员。
“不过我只有一个问题，我能得到什么？”
弗吉尔看着科克委员的眼色，适时地开口：“缉私局的工作将围绕禁运名单展开，这份名单由相关各方组成的危险品评审团出具。
对于涉及名单上的危险品，一旦查处将给予货物价值三倍的处罚，这份罚金一半上交联邦金库。”
克劳德看着酒杯，手指转动着杯身。
“我要全部。”
没等科克和弗吉尔开口，克劳德说：“我看了你们给的缉私局方案，除了那份禁运名单的利益，缉私局还能授权特定机构单次危险品运输权、多次危险品运输权和特定时期危险品运输权，这部分可比罚金要值钱多了。
联邦警局那群蠢货只知道亲自下场捞钱，明显不懂做裁判的玩法，你们要高明很多。
这样算来罚金这点收入就不要在意了吧，我最近可是因为金库紧张而每天掉头发，只要科克你给我支持，我就站在你这边。
这里有不少外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毁约，毕竟这还有位市代表见证呢。”
科克瞪了眼想要开口的弗吉尔，微笑地看着提出分配主张的克劳德。
“成交。”
“我就喜欢你这点，科克。既然如此下次会议给我打声招呼，我会同意的。
另外，我看到外面有位联邦警局的高级警督，如果你需要我附加一张选票。”
这下科克的笑容更真诚了，“谢谢，克劳德。”
“我先走了，在你这待久了，其他人恐怕得担心我们俩是不是要弄出什么大东西了。”
克劳德说着话起身离开，目光在唐恩身上停留了片刻。
弗吉尔和戈登纷纷起身送别，三人一起暂时离开了包厢。
科克看了眼唐恩酒杯里的酒水，示意侍者去拿瓶珍藏多年的雪酒，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那个研究进度如何？”
唐恩一脸坦诚地说：“我们制造了一只算是半成品的小毁灭体。”
“司各脱家的研究项目？”
“嗯。”
“这件事很危险，正信教会同盟那边意见很大。若不是圣徒提前打了招呼，那天去的审判庭队伍是会开火的。”
“下次此类研究我会做好报备。”
科克笑了，眼里满是怀疑。
“你呀，太聪明。缉私局这种方案你说提就提，我不信你会那么坦诚。
昆尼尔这里太重要，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这种危险的实验放远点。”
唐恩双手一摊：“没钱没地方。”
“嗯，这里原来是座监狱，后来因涉及某些实验机密被废弃了，里面有不少好用的设施。”
唐恩收下文件袋，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地方在哪？”
“环崖。”
“哈，那能不能送个空艇，这来回有点远啊。”
刚喝口酒的科克差点噎着，不由得瞪了这位分部首席一眼。
“要不给你配个武装炮艇？”
“你看行吗？”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科克抬头看了眼门口回来的两人。
“到此为止，这个是席会的投资，你有本事找司各脱家增加投资去。”
算是空手套白狼的唐恩满足地收起文件袋，这是意外之喜啊，虽然这样一来今后肯定得拿些正经的虚诡研究成果上报给昆尼尔席会和总部，不过那就是凡斯教授的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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