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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百草堂之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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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刚歇,青石板路上还洇着水痕,百草堂的木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王宁正蹲在柜台后翻晒陈皮,鼻尖忽然钻进一股烈辣的气息,像被细小的火星烫了下,他抬头时,恰好撞见钱多多背着个藤编药篓,笑得满脸红光地跨进门来。

“王掌柜,瞧瞧我给你带什么稀罕物!”钱多多把药篓往柜台上一放,藤条缝隙里滚出几个红艳艳的果子,指甲盖大小,尖顶圆肚,表皮亮得像抹了层油。王宁伸手捏起一个,指腹刚触到那光滑的果皮,就觉一股辛气顺着指缝往毛孔里钻,他眉头微蹙:“这是……南方的调味果子?”

“可不是调味那么简单!”钱多多解开篓绳,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半篓红果,“这叫海椒,从岭南水路运过来的,那边山里人冻着了,就拿它煮水喝,喝完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透!”他说着往王宁手里塞了个,“你闻闻,这冲劲儿,比生姜还霸道!”

王宁刚把海椒凑到鼻尖,后堂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王雪扎着青布包头,鬓角别着朵晒干的金银花,手里还攥着本《神农本草经》,看见柜台上的红果眼睛一亮:“哥,这就是我上次听货郎说的‘辣子’?西南那边的人把它串起来挂在房梁上,说是能驱潮气呢!”她伸手要拿,袖口沾着的药粉簌簌落在红果上,倒像是给那艳红添了层白霜。

“毛手毛脚的。”王宁把海椒放回篓里,瞥了眼妹妹袖口的石膏粉——今早她帮着碾药,定是又忘了洗手。王雪吐吐舌头,却不肯走,指尖在篓边绕来绕去:“哥,咱试试它能不能入药呗?张药师常说‘药食同源’,说不定是味好药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竹杖点地的轻响。林婉儿披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鬓边插着支晒干的艾草,杖头挂着的药囊随动作轻轻摇晃,散出淡淡的薄荷香。她往药篓里扫了眼,浑浊的眼珠忽然亮了亮:“这是番椒吧?早年在番地见过,当地人叫它‘红焰’,性烈如火,能烧散体内的寒湿,只是……”她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抚过篓边的红果,“火性猛,用不好会烧得人内里生烟。”

王宁心里一动。近来春雨连绵,村里不少人喊着关节发沉,李大叔昨天还拄着拐杖来,说膝盖肿得像揣了个馒头。他正想追问用法,后堂帘子一挑,张娜端着碗刚熬好的姜汤出来,素色布裙上沾着点姜黄的药渍。她看见钱多多,笑着把碗往他面前递:“钱老板一路辛苦,暖暖身子。”目光扫过药篓,忽然“咦”了声,“这不是去年阿爹从四川带回来的那种红果子吗?我试着切碎了炒腊肉,辣得人直冒汗。”

“嫂子你吃过?”王雪眼睛更亮了,“那吃了有没有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张娜刚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倒是暖,就是上个月你哥犯口疮,我不知情,还给做了盘辣炒白菜,结果他疼得半夜起来漱口。”她说着瞟了王宁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后怕,“当时张药师就说,火气重的人沾不得这东西。”

“张阳说得在理。”林婉儿接过话头,竹杖往地面轻轻一顿,“番椒入药,得看体质。好比柴湿了要用猛火烤,若是本就干透的柴,再添烈火,可不就烧起来了?”她从药囊里摸出片晒干的紫苏叶,放在海椒旁,“配着些凉性的药中和着用,或许能收奇效。”

王宁没说话,拿起个海椒凑到鼻尖细嗅。辛烈的气息里藏着股微甜,像冬日暖阳晒过的柴火堆。他忽然想起李大叔佝偻的背影,想起那人掀开裤腿时,膝盖上青紫的瘀痕。“钱老板,”他抬眼时,目光沉静如水,“这海椒,我全要了。”

钱多多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王掌柜爽快!我这就叫人搬进来,保准个个新鲜,没一个蔫的!”

王雪已经跑去后院拿秤了,竹编的秤盘撞在柱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张娜把姜汤递给林婉儿,转身去擦柜台,布巾擦过刚才海椒放着的地方,仿佛还能闻到那股热烈的辛香。王宁望着篓里的红果,忽然觉得这个春天,或许会比往年更热闹些。

暮色降临时,百草堂的屋檐下挂起了一串海椒。夕阳穿过雨雾,给那抹艳红镀上了层金辉,风一吹,红果轻轻摇晃,倒真像一簇跳动的小火苗,映得柜台后王宁低头记录的侧脸,也染上了点暖意。

晨露还挂在百草堂门前的艾草叶上,李大叔的拐杖声就“笃笃”地敲碎了巷口的宁静。他佝偻着背,右腿往外撇得厉害,每走一步,膝盖都像生了锈的合页般咯吱作响,青布裤管在肿痛处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会裂开。

“王掌柜,救救我这老腿吧!”他刚跨进门就直咧嘴,额头上渗着冷汗,“昨晚疼得没合眼,贴了膏药也不管用,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骨头缝里钻。”

王宁放下正在研的当归,示意他坐在靠墙的竹椅上。竹椅被压得“吱呀”一声,李大叔小心翼翼地伸直右腿,裤管掀起时,露出的膝盖又红又肿,比昨日更甚。王宁伸手按了按,指腹下的皮肤滚烫,老人疼得“嘶”地吸了口冷气。

“寒气入骨了。”王宁收回手,目光落在墙角那串海椒上——昨夜串起来晾晒时,他特意挑了些饱满的,红得像浸过血。王雪正蹲在药柜前翻找药材,听见动静回头,辫子上的药香香囊晃了晃:“哥,用海椒试试?林婆婆不是说它能散寒湿吗?”

张娜端着铜盆进来,里面盛着刚烧好的热水,听见这话,手里的铜盆顿了顿:“可这东西太烈了,李大叔年纪大,受得住吗?”她指尖划过盆沿,想起王宁上次口疮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

“试试无妨。”王宁转身打开药柜,取出块生姜,又从抽屉里摸出几枝桂枝,“配着温性的药中和,用量轻点。”他拿起刀,姜片在砧板上被切成细丝,桂枝被剁成小段,最后才从串上摘下三个海椒,切成细细的圈。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红的、黄的、棕的药材在白瓷碗里拼出好看的色块。

“这就成了?”李大叔看着碗里的碎末,满脸疑惑,“我在家也用辣椒炒过菜,咋没这效果?”

“药用和食用不同。”王宁往碗里注满沸水,蒸汽腾起时,辛辣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做菜是调味,入药得讲究配伍。生姜驱表寒,桂枝通经络,海椒引药入里,三者合力,才能把骨头缝里的寒气逼出来。”他用筷子搅了搅,“趁热喝,喝完盖被发发汗,别吹风。”

李大叔捧着碗,热气熏得他眼睛发酸,却舍不得放下——那辣味里裹着暖意,顺着鼻腔往肺里钻,竟让他觉得膝盖处的胀痛轻了些。他仰头一饮而尽,辣得直吐舌头,眼眶却亮了:“痛快!像是有团火从嗓子一直烧到肚子里!”

王雪在一旁看得直乐,转身想去拿第二副药,却被王宁拉住:“先看看反应再说,海椒性烈,不可贪多。”他望着李大叔蹒跚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想起林婉儿的话——火能取暖,亦能燎原。

这事很快传遍了村子。到了午后,百草堂的门槛快被踏破了,都是来问“辣药”的。王宁一一诊脉,对寒湿体质的就开小剂量海椒方,遇着面色赤红、舌头发黄的,便摇头:“您火气重,受不住这药。”

正忙得脚不沾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刘二狗穿着件不合身的绸衫,油头粉面地站在台阶上,手里举着个海椒,扯着嗓子喊:“都来看啊!回春堂的‘神椒’,专治各种风寒病,不管啥体质,一喝就好!”他身后跟着个挑药担的,担子里的海椒用红布盖着,看着倒比百草堂的光鲜。

郑钦文在一旁帮腔,手里挥舞着张药方:“孙掌柜说了,这海椒是仙药,配啥都灵!昨天赵大娘喝了,今天就能下床了!”

这话刚落,就有村民嘀咕:“赵大娘不是素来容易上火吗?能喝这辣药?”

王宁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门口,望着刘二狗手里的海椒——那果子看着饱满,却少了自然的光泽,倒像是用温水泡过的。“刘管事,”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药有专攻,人有体质,哪能一概而论?”

刘二狗斜睨着他,撇撇嘴:“王掌柜是怕生意被抢吧?自家卖得,我们就卖不得?”他抖着手里的海椒,“我这就去给赵大娘送药,让她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说,这海椒管不管用!”

说着,他带着郑钦文往村西头去了。王雪急得拽了拽王宁的袖子:“哥,赵大娘要是真喝了,会不会出事啊?”

王宁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阳光渐渐西斜,照在柜台那串海椒上,红得有些刺眼。张娜端来一杯凉茶,轻声道:“要不,我去看看赵大娘?”

王宁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柜台。他忽然想起林婉儿的竹杖,想起那句“烧得人内里生烟”。这红焰般的海椒,到底是能驱散寒湿的良药,还是会引火烧身的祸根?他望着巷口,只觉得风里的辛香,忽然带上了点不安的味道。

张娜赶到赵大娘家时,院门口的篱笆上正晒着刚收的艾叶,绿得发亮。她刚推开虚掩的木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像破风箱似的扯得人心里发紧。

“赵大娘?”她掀开门帘,一股呛人的药味扑面而来。赵大娘歪在炕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山楂,嘴唇上起了层白泡,正用帕子捂着嘴咳,每咳一下,肩膀就剧烈地耸动。炕边的矮桌上放着个粗瓷碗,碗底还剩些褐色的药渣,混着几片没煮烂的海椒皮。

“是……是张丫头啊?”赵大娘好不容易止住咳,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快……快帮我倒碗凉水,嗓子眼里像有团火在烧。”

张娜赶紧倒了碗井水递过去。赵大娘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才喘匀气,指着桌上的药碗,气得手抖:“都是那回春堂的混账!刘二狗说这药能治我这老寒腿,结果喝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咳得停不下来,嘴里还冒火,眼睛也糊得看不清东西……”她揉着发红的眼角,眼眶里满是血丝,“刚才孙玉国派人来看,还说这是‘药劲上来了’,让我再喝一碗,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张娜心里一沉。她认得那药渣里的海椒——比百草堂用的更红更大,显然是没控制用量。她伸手摸了摸赵大娘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再看她伸出的舌头,舌尖红得发紫,苔薄得像层蝉翼。这分明是阴虚火旺的体征,哪禁得住海椒这等烈火似的药材?

“大娘您别急,我这就去叫王宁来。”张娜转身要走,却被赵大娘拉住。老人枯瘦的手像把干柴,攥得她手腕生疼:“别……别声张。孙玉国在村里放话说,要是我这病好不了,就是百草堂的海椒有毒……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可我这老婆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张娜心里又酸又气。她安抚了赵大娘几句,快步往回赶,路过村头的老槐树时,撞见王雪背着药篓往这边跑,辫子上的金银花掉了一朵,沾在粗布裙上。

“嫂子!你可算回来了!”王雪跑得满脸通红,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浸湿了,“哥正到处找你呢!孙玉国带着好多村民去药铺了,说要讨个说法,还说……还说李大叔的病是假象,是咱百草堂串通好骗人的!”

“简直胡说八道!”张娜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赵大娘被他们的药害得咳得直不起腰,他们倒反过来咬一口!”

两人赶到百草堂时,门口已经围了半村人。孙玉国穿着件簇新的藏青绸衫,正站在台阶上唾沫横飞地说:“大家都瞧见了吧?赵大娘喝了这海椒药就成了这样!这东西根本不是药,是毒药!百草堂为了赚钱,连乡亲们的命都不顾了!”

刘二狗在一旁帮腔,手里举着个海椒:“就是!王宁自己都不敢多吃,偏拿出来祸害咱们,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望着药铺门内,眼神里满是怀疑。李大叔拄着拐杖挤到前面,脸涨得通红:“孙掌柜这话不对!我喝了王掌柜的药,腿好多了,今早还能自己走到村口呢!”他掀起裤腿,原本红肿的膝盖消了不少,只是还带着点淡淡的淤青。

“你那是碰巧!”郑钦文跳出来,指着李大叔的腿,“保不准过两天就肿得更厉害!赵大娘就是例子!”

“住口!”王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刚从林婉儿那里回来,青布长衫的袖口沾着点苍术粉末——方才为了配解药,他亲手碾的药。他走到台阶下,目光扫过孙玉国,最后落在众人脸上:“海椒是不是毒药,得看给谁用。李大叔常年在田里淋雨,体内寒湿重,好比湿柴堆,海椒这把火能把湿气烧散;可赵大娘素来阴虚,就像干透的柴火,再添烈火,不烧起来才怪!”

他说着从药篓里拿出两株药材,左手是株叶片肥厚的生姜,右手是块带着须根的生地:“生姜性温,配海椒能散寒;生地性寒,遇海椒能制火。药无好坏,贵在辨证。孙掌柜不分体质就乱用药,才害得赵大娘受苦,如今倒来怪罪药材,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这时,张阳背着药箱挤了进来。他花白的胡须上沾着点药末,显然是刚从病患家赶来。“王宁说得在理。”他摸了摸胡须,声音洪亮,“《本草备要》里早说过,辣椒‘辛热有毒,温中散寒,然阴虚火旺者忌之’。我今早去看过赵大娘,她本就有咳嗽旧疾,属阴虚体质,哪能沾这烈药?”

人群顿时安静了。有人想起自家婆娘上火时吃了辣椒,确实会嘴角起泡;有人记起风湿严重的老爹,喝了加辣椒的姜汤后确实舒服些。议论声渐渐变了调,看向孙玉国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

孙玉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王宁的手有些发颤:“你……你们串通一气!”

“是不是串通,去看看赵大娘就知道了。”王宁转身对李大叔说,“大叔,劳烦您帮我把这服药送去赵大娘家,用生地、麦冬、玄参各三钱,熬成汤给她喝,能滋阴降火。”他又看向众人,“若大家信得过百草堂,现在就可以去瞧瞧,赵大娘喝了药,半个时辰后火准能退下去。”

人群呼啦一下散了大半,都跟着李大叔往赵大娘家去。孙玉国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台阶,忽然觉得手里的海椒烫得厉害,慌忙扔在地上。刘二狗和郑钦文面面相觑,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王雪捡起地上的海椒,放在手心掂了掂,忽然抬头问王宁:“哥,原来药材也分‘脾气’,得看跟人合不合得来啊?”

王宁望着她手里那枚红果,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棂照在上面,亮得有些晃眼。他想起林婉儿说的“寒者用之如暖阳”,缓缓点头:“不知合不合得来,还得懂它的性子。火能取暖,也能焚屋,关键在怎么用。”

张娜走到他身边,轻轻拂去他长衫上的药末。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后院药圃里薄荷的清凉,混着柜台上海椒的辛香,倒生出一种奇妙的平和来。只是谁也没瞧见,街角的阴影里,林婉儿的竹杖轻轻点了点地面,药囊里的艾草香,随着风飘向了远方。

赵大娘喝了生地汤的第三天,村里的风就变了。有人说看见她在河边捶衣裳,咳嗽轻了不少;还有人说孙玉国的回春堂门口,连讨水喝的路人都绕着走。百草堂的柜台前却又排起了队,只是这回,没人再敢点名要“辣药”,都乖乖等着王宁诊脉。

这天午后,日头难得亮堂起来,晒得药铺里的陈皮散出甜甜的香气。王雪正帮着把晒干的海椒串成串,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夸张的呻吟声。刘二狗扶着个汉子走进来,那汉子捂着膝盖,眉头拧成个疙瘩,每走一步都“哎哟”一声,额头上全是冷汗,看着比当初的李大叔还严重。

“王掌柜,救救我家表哥吧!”刘二狗脸上堆着假笑,眼角却瞟着柜台后的海椒串,“他这膝盖疼得直打滚,听说您的‘辣药’神效,特意来求一副。”

王宁抬眼打量那汉子。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皮肤倒是白净,不像常干农活的人。最奇怪的是,他虽喊得厉害,额头上的汗却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滴也没沾在鬓角——倒像是刚用水抹上去的。

“伸出手来。”王宁声音平淡。汉子愣了下,慢吞吞地把手放在脉枕上。他的手心光滑,连点老茧都没有,指甲缝里干干净净,半点泥土星子都无。王宁指尖搭上去,只觉脉象浮而不实,哪有寒湿重症该有的沉紧?

“疼了多久了?”王宁收回手,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那处皮肤看着正常,既不红也不肿,只是被汉子捂得有些发烫。

“有……有三天了!”汉子梗着脖子,声音却有点发虚,“那天淋了场雨,回来就疼得站不住了,夜里都睡不着觉!”

王雪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她刚给李大叔换了药,老人家的膝盖虽还有些肿,但脉象已经稳了许多。眼前这汉子看着壮实,怎么瞧都不像病得下不了床的样子。她偷偷拽了拽王宁的袖子,递过去个怀疑的眼神。

王宁没说话,起身走到汉子身边:“我看看膝盖。”汉子慌忙往回缩,却被王宁轻轻按住。他指尖刚触到那处皮肤,就觉手下猛地一紧——汉子的肌肉在发抖,却不是疼的,倒像是紧张。王宁心里已然明白,指尖在膝盖周围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忽然在髌骨下方用了点力。

“啊!”汉子惨叫一声,猛地抽回腿,疼得直咧嘴。

刘二狗立刻跳起来:“看吧看吧!我说疼得厉害吧!王掌柜快给开药啊,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废了!”

王宁却盯着汉子的脸。方才那一下按的是足三里,本是理气的穴位,就算有寒湿,也不该疼得这么夸张。他忽然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个小陶罐,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花椒。“既然是风寒湿痹,”他捏起几粒花椒,放在掌心搓了搓,“先用这个试试。”

他叫张娜取来半碗温水,把花椒泡在里面,又从墙角拿起根艾条点燃。“花椒性温,能散寒,艾条温灸能通经络。”他说着,示意汉子把膝盖露出来,“先用药水擦擦,再灸一灸,若是寒湿,该觉得暖乎乎的才对。”

汉子脸色忽然变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王宁:“不……不用了吧,我还是喝药就行,喝药快……”

“这法子见效更快。”王宁语气平静,手里的艾条已经凑近他的膝盖。艾火的热气刚一碰到皮肤,汉子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弹起来,嘴里胡乱喊着:“烫!烫死了!”

这一下,连周围候诊的村民都看出不对劲了。李大叔拄着拐杖走上前,浑浊的眼睛盯着汉子:“小伙子,我这老寒腿灸艾条时,虽说热得慌,可那是往骨头里钻的暖,哪会像你这样喊烫?”他顿了顿,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根本没受风寒,是故意装病来骗药的!”

汉子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刘二狗见状,赶紧打圆场:“李大叔别瞎说,我表哥就是怕疼……”

“怕疼?”王宁冷笑一声,指着汉子的眼睛,“你方才进门时,眼神清明,转动灵活,哪有寒湿重症该有的目眩发沉?再看你舌苔,淡红而润,半点不像是受了寒的。”他转向众人,声音朗朗,“真正的寒湿患者,脉象沉紧,舌苔白腻,遇热会觉得舒服;若是装的,脉象浮飘,遇热只会觉得烫——这就像湿柴见了火会欢喜,干柴见了火才会躲闪。”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怪不得看着不对劲呢!”“孙玉国这是没招了,开始使阴的了!”“太不像话了,拿咱们当傻子耍!”

刘二狗见势不妙,拉着汉子就想溜。王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她袖口的药囊蹭到刘二狗的手腕,散出点黄连的苦味。“想走?”她瞪着眼睛,稚气的脸上满是严肃,“你们回春堂乱用药害了赵大娘,现在又来装病捣乱,当我们百草堂好欺负吗?”

正闹着,门外传来竹杖点地的声音。林婉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蓝布衫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她看了眼面如土色的汉子,又看了看缩头缩脑的刘二狗,忽然开口:“孙玉国以为,装出来的寒能骗得过药材?却不知药材最是诚实,寒就是寒,热就是热,半点虚不得。”她转向王宁,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你能辨出伪症,不光是靠脉理,更是懂了这‘药如其性’的道理。”

王宁望着林婉儿,忽然想起初见海椒时,她那句“需慎用”。这红焰般的药材,不仅能驱散寒湿,竟还成了照出人心虚实的镜子。他走到柜台前,拿起一串海椒,红得像团火,在午后的阳光下亮得刺眼。

“各位乡亲,”王宁举起海椒,声音传遍药铺,“药材不会说谎,人心却会。百草堂行医,凭的是辨证施治,用的是良心药材——以后谁要是真有疾苦,我王宁定当尽力;但谁要是想耍花样骗药,休怪我不给情面!”

众人纷纷叫好。刘二狗和那汉子在一片骂声中灰溜溜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草帽都没敢捡。王雪捡起草帽,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

张娜笑着拍了拍她的背,目光落在王宁身上。他正低头记录着什么,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也照在那串海椒上,红得热烈,却又透着股沉静的力量。

入夏的第一场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百草堂的青瓦上,溅起一片水雾。王宁正在柜台后整理药账,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竹杖声——比往常急促些,还带着点踉跄。

他抬头时,林婉儿已经扶着门框站定,蓝布衫湿了大半,鬓角的艾草被雨水打蔫,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手里紧紧攥着个油纸包,药囊掉在地上,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混着泥水滚到王宁脚边——有驱寒的生姜,有清热的薄荷,还有几枚红得发亮的海椒。

“林婆婆!”王宁赶紧起身扶住她,指尖触到她的手腕,只觉冰凉刺骨,“您这是怎么了?”

林婉儿喘着气,把油纸包往他手里塞:“快……看看这个。”油纸被雨水泡透,里面露出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墨迹已经晕开,却还能看清“番椒”“温中”“阴虚忌用”等字眼,末尾画着株简单的辣椒图,枝叶间藏着个小小的“宁”字。

王雪正拿着抹布擦柜台,看见那字猛地愣住:“这……这是我爹的笔迹!”她爹是十年前去世的老药师,临终前只留下几本残破的药书,她认得那笔带点弯钩的“宁”字——是她小时候缠着爹教写字时,爹特意为哥哥练的。

林婉儿浑浊的眼睛里滚下两行浊泪:“你爹当年在番地行医,最擅用这红焰椒……他说这药像烈火,能暖人,也能伤人,嘱咐我若遇着心术正的后辈,就把这方子传下去。”她抓住王宁的手,那双手枯瘦得像老树枝,却攥得极紧,“孙玉国今早去我那,逼我交出你爹的旧方,说要证明海椒是他先发现的……我不从,他就推了我一把……”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孙玉国带着刘二狗和郑钦文闯了进来,绸缎衫被雨水淋得贴在身上,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体面。“林老婆子,把方子交出来!”他眼睛通红,像输急了的赌徒,“那是我爹当年跟王药师讨的方子,凭什么给你?”

“放屁!”林婉儿气得浑身发抖,竹杖往地上一顿,“你爹当年偷学方子,乱用番椒治死了人,是王药师替他担了责任!你现在还想故技重施,要害多少人才甘心?”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众人都愣住了。王宁忽然想起爹临终前总摩挲着药箱上的划痕,说自己欠了个“信”字。原来那不是普通的划痕,是替人受过的印记。他握紧手里的油纸,指腹触到爹的笔迹,忽然明白了什么——爹留下的不只是方子,是用药的敬畏,是医者的良心。

“孙玉国,”王宁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你爹当年错在不辨体质,你如今错在不辨人心。这海椒能驱寒,却驱不了贪心;能暖身,却暖不了黑心。”他举起那半张药方,雨水从纸角滴落,“方子在这里,但我不会给你。因为你不懂,药的真谛从来不在纸上,在心里。”

这时,张阳带着几个乡邻赶来了。李大叔拄着拐杖,赵大娘捂着还没好利索的嗓子,都站在雨里看着。“孙玉国,你太不是东西了!”赵大娘气得发抖,“乱用海椒害我不说,还想偷方子害人!”李大叔跟着附和:“王掌柜的药救了我,你的心却要吃人,这药铺你不配开!”

孙玉国看着围上来的乡邻,看着王宁手里的方子,忽然瘫坐在地上,像被抽走了骨头。刘二狗和郑钦文见状,早溜得没影了。

雨停时,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百草堂的屋檐镀上了层金边。林婉儿喝了张娜熬的姜汤,脸色好了些,正坐在竹椅上看着王宁整理药材。王雪把那半张方子小心地裱在布上,挂在药柜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挂着串新晒的海椒,红得像跳动的火苗。

张阳捋着胡须,看着忙碌的年轻人,忽然笑道:“当年王药师说,番椒像个烈性子的朋友,得懂它、敬它,才能成知己。如今看来,宁小子是真懂了。”

王宁正在炮制海椒,用温水轻轻浸泡,再用竹筛沥干——这是林婉儿教的法子,能去点燥性,却不伤药效。他抬头时,看见阳光照在药铺里,照在爹的方子上,照在每个人的笑脸上。那些红焰般的海椒,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说:药有千性,医有千法,唯守初心者,方能得始终。

后来,百草堂的药柜上总摆着两味药:一味是晒干的海椒,红得热烈;一味是切片的生地,白得沉静。王宁常对来学医的年轻人说:“行医如掌火,既要敢燃,也要会灭。这红焰里藏着的,是救人的温度,更是做人的尺度。”

而那串海椒,年年夏天都会在百草堂的屋檐下红起来,像无数双眼睛,守着药铺,守着人心,守着那句藏在时光里的箴言——药者,仁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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