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城内,随着唐军步步紧逼的捷报,另一种情绪也在悄然滋生。
一个确切的消息如同春风般,迅速吹遍了辽东城官场和有望跻身官场的士绅圈子。
朝廷已正式下旨,将派遣黄门侍郎褚遂良为辽东道安抚使,不日便将抵达辽东城,主持战后地方官员的敕封与任命事宜!
一时间,辽东城大大小小,自认有些门路或资历的人物,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县令、县丞、主簿、录事参军...
这些即将空缺或新设的职位,成了无数人眼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酒楼茶肆里,私下拜会的门庭前,打听褚侍郎喜好,揣摩上意的活动暗流涌动。
“听说褚侍郎乃当世大儒,清流领袖,最重文采风骨?”
“褚公似乎偏爱沉稳务实、有地方治理经验的官员?”
“褚家在长安颇有名望,若能投其所好...”
然而,这股打听的热潮很快就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却下来。
一些消息更为灵通,或与长安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士,面色凝重地带来了截然不同的信息。
“莫要打错了算盘!褚侍郎在长安朝堂之上,素来与柳驸马政见相左!”
“何止相左?东征耗糜国力、竹叶轩操弄商政,褚公可是旗帜鲜明反对过的!”
“据说在监国太子面前,也没少给柳驸马那边使绊子!”
“嘶...竟是如此?那他来辽东...”
“嘘!这等事岂是你我能妄议的?总之,褚公与柳驸马,绝非一路人!”
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水面,那些原本摩拳擦掌,准备在褚遂良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官员士绅,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
褚遂良竟然是柳叶在朝中的政敌?
他此行前来,究竟是单纯履行安抚使职责,还是...另有所图?
联想到柳叶在辽东城,那如日中天的权势和深不可测的背景,许多人开始感到后背发凉。
原本喧嚣的打探和钻营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观望和噤若寒蝉。
谁也不敢轻易表态,更不敢轻易往褚遂良身边凑了,生怕一个不慎,就卷入了两位大佬之间那看不见的漩涡,成为被碾碎的炮灰。
辽东城官场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这暗流涌动的当口,柳叶的日程却排得满满当当。
辽东城百业重建,竹叶轩旗下的产业正如火如荼地开业。
登科楼的剪彩,他亲自去了,那是辽东城未来的地标,意义非凡。
东市商行总铺的开业,他也露了面,那是商贸流通的核心枢纽。
然而,让所有人,包括竹叶轩内部一些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几天后,在城西一处相对偏僻,靠近贫民聚居区的巷子里,一家毫不起眼的私塾落成,柳叶竟然也亲自到场了,而且阵仗丝毫不小!
这家私塾的门脸很朴素,青砖灰瓦,院门上方挂着一块崭新的木匾,上书“务本学堂”四个端正的大字。
学堂规模不大,只有两间明亮的瓦房作为教室,一个小小的院落。
此刻,院落里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大多是附近的贫民,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脸上带着好奇和一丝拘谨。
他们从未想过,这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他们居住的陋巷。
主持这间学堂开业的,是竹叶轩核心骨干之一的王玄策。
这位年轻的小王掌柜,如今掌控着竹叶轩庞大且利润丰厚的茶叶与羊毛生意,是柳叶麾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此刻,他穿着一身相对朴素的文士长衫,脸上带着温和而坚定的笑容,正在向柳叶和围观的众人介绍学堂的宗旨。
柳叶的到来,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他没有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是简单地对王玄策和负责具体教学的几位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系着红绸的剪刀,在一片欢呼声中,剪断了红绸。
“务本学堂,今日开课!”
王玄策朗声宣布。
柳叶在学堂里转了一圈,看了看简陋但整洁的桌椅,甚至拿起一本教材翻了翻,才在众人簇拥下离去。
整个过程,他几乎没说什么话,但那份郑重其事的姿态,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
柳叶这一反常的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吸引了辽东城所有关注的目光。
上至惶恐观望的官员士绅,下至市井小民,都在议论纷纷。
“柳驸马竟去给一家贫民私塾剪彩?”
“那学堂叫什么?务本?看着也太小了吧?”
“王玄策?他不是管茶叶和羊毛的吗?怎么跑去开私塾了?”
“蹊跷!这里面定有蹊跷!”
很快,有心思活络的人通过各种渠道,从竹叶轩底层一些相熟的伙计管事那里,打探到了更惊人的消息。
这家“务本学堂”只是开始!
小王掌柜王玄策在忙碌于茶叶和羊毛生意的间隙,竟然花了大量时间在辽东城各处考察选址。
据说,光是在辽东城里,类似这样的学堂,就要一口气开上十几家!
而且选址大多在城西、城南等相对贫困的坊市!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好奇心被推到了顶点。
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和资源,在贫民区开这么多私塾,图什么?
难道柳驸马和王玄策是钱多得没处花了,想做善事博名声?
巨大的好奇驱使下,一些本地根基深厚的大家族,开始按捺不住。
他们不敢直接去问柳叶或王玄策,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先把家族里不受重视的旁支子弟,或者家生子中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塞进这“务本学堂”去探探路。
几天后,当这些被家族当作探路石的少年,带着在学堂第一天的见闻回到家中时,他们带来的消息,让那些家族长辈们彻底懵了。
“先生没教四书五经...”
一个旁支少年挠着头,努力回忆着。
“那教了什么?”
家中长辈急切地问。
“先生拿了个像盘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好多珠子,教我们怎么拨弄,说这是算账用的,叫什么‘珠算’...”
少年比划着。
另一个被送去的家生子补充道:“还有先生拿了犁头和锄头的图样,讲怎么用最省力,说这叫‘杠杆’?还有什么‘滑轮’...俺听不懂,但先生说种地能用上。”
“对对对!”
旁支少年想起来了。
“下午的先生更奇怪!他拿了些黑乎乎的石头和一块生铁,讲怎么从石头里炼出铁,还说什么...炉温,风口,还画了好些奇怪的炉子图!”
他顿了顿,小脸上满是困惑。
“先生还说,以后还要教怎么看地底下有没有矿,教怎么垒墙盖房子才结实不倒,教怎么引水浇田...学的都是这些。”
“什么?!”
听着的家族长辈们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这哪里是教人读书做学问?
这分明是教人做工匠、做农夫、做账房啊!
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统统没有!
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辽东城的圈子里传开。
那些观望的官员、士绅、大家族掌舵人,在短暂的错愕和不解之后,神色都变得无比复杂。
有人嗤之以鼻,觉得柳叶和王玄策简直是胡闹,把宝贵的资源浪费在教贫民子弟这些奇技淫巧,毫无远见。
有人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隐隐感觉到,柳叶和王玄策此举,似乎并非心血来潮的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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