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中午，楼下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大人，挖出来一截被冲出来的管道。”周枷上来汇报。
宁元昭放下册子下楼，蹚着如今已经下去一大截儿的水赶到了事发地。
这边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无一不是来看热闹的。
一群百姓围着截陶管啧啧称奇，那陶管有腰粗，接口处带着子母榫，内壁光滑得像上了釉。
“这是……？”
“前朝的排水管！”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陶匠挤进来，指甲刮过陶管表面，“听听这声！火候比现在官窑烧得还足！”
宁元昭蹲下身，顺着陶管方向往前摸，又挖出三四节连通的管子。
最奇妙的是，每节管子底部都有一个月牙形的凹槽。
“这是……沉砂槽……吗？”宁元昭手指在上边抚摸着，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是沉砂槽。”老陶匠激动得胡子直抖，“泥水流过时，重的砂石会沉在这槽里。每年只要打开管头，泥沙自己就冲出来了！”
“现在的水已经能慢慢往外排了，是不是只要找到出水口就能想办法把闸门打开直接排走？”宁元昭侧头看向老人家。
“应当是这么个理儿，”老人家点了点头。
“老人家你知道出水口在什么地方吗？”宁元昭从怀里把他那个画出来的疑似广安地下水道布局图找了出来在上边点了点，“这几个地方是出水口吗？”
老人家捧着宁元昭手上的地图仔细看了看，看了一会儿他便摇摇头：
“这暗道先前能好好排水，就没怎么打理过，上一回排水估计都是在我小时候了，我还真有些记不清具体位置了。”
宁元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倒是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收回图纸，看了看这个管道，下令道：“你们去这几个地方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疑似排水口的地方，找到了回来汇报。”
这些管道看着挺粗的，但是就一个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来说还是有点小了。
这些管道做得确实挺好，但是他还是想等计一舟把水泥给试验出来之后，把整个广安的下水道全部扩建一番。
明年拿到了具体的数据之后他就能着手弄大坝，但是在大坝修好之前他们这边肯定还是会有淹没的风险，这回把暗道清理一下应该就没这么恼火了。
昨天宁元昭让人去运来了一些铁矿石过来，交给了计一舟之后计一舟就在房间一直补着相关的课程。
属于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现在干活什么的有宁元昭罩着，干什么都方便。
计一舟自己窝在房间里边烧水泥的办法看了一遍又一遍，彻底记住之后就带着宁元昭留给他的小队去了城边上一个瓦匠工坊。
这边的地势比另一边要高一点，虽然也被水淹了，但是在第三天的时候这边地上就只有浅浅一层水了。
提前就有人过去打好了招呼说会有大人去他们家用烧瓦窑，他们提前就在家把家收拾好了等着。
计一舟带着人去的时候他们有些拘谨但是没有意外，显然是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计一舟一早就知道现在的工艺肯定没办法让窑的温度达到那么高，提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铁矿粉需要的不多，石灰石和黏土需要的量稍微多一点。
计一舟带了一个小队，加上他和瓦匠一家，足足磨了一上午才弄出来一背篓的量。
这实在是个废人的活计。
把所有的原材料都磨成粉末之后，匠人的儿子捧着一捧白色的粉末，“大人，您看这个细度够了吗？”
计一舟捻了捻，摇头：“还不够细，至少要跟面粉等差不多，如果能通过绢筛就更好了。”
现代水泥的细度要求八十微米以下，古代没有这样的研磨设备，只能尽力而为。
最后实在没办法，计一舟让他们把现在已经磨出来的粉末又加工了一小部分。
最后挑了些讲究能用的先用着。
煅烧的水泥当中的石灰、黏土和铁矿粉的比例差不多是十五比四比一，做不到十分精准，计一舟就弄了差不多重量的粉末全部混合在一起，放进窑里煅烧。
虽然这个温度达不到标准，但是也能让煅烧炉里边的水泥发生反应了。
高温下，石灰石分解，释放出二氧化碳，剩下的氧化钙与黏土中的硅铝成分开始反应，理论上，应该形成硅酸三钙、硅酸二钙等水泥矿物。
资料上是这么说的，在计一舟看来这些理论简直就是天书，乱七八糟的写这么多他看不懂的，咋不直接给个具体步骤呢。
石灰料煅烧需要的时间很久，计一舟肯定不会自己全程在这边守着，就叮嘱了一些煅烧时要注意的东西，让瓦匠父子俩在这边好好盯着。
“盯好了，要是做成功了，少不了你们的奖赏。”计一舟说。
两父子欢欢喜喜地接了这个活，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看好这些宝贝。
宁元昭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回家的计一舟，两人刚好一起就回来了。
“怎么样？”宁元昭问。
“还行吧。”计一舟说：“现在还在烧着，成不成功的就看明天了，你呢，顺利吗？”
宁元昭叹着气摇头，“让人去找排水口了。”
排水口找到之后从那一头掏一掏淤泥，城里的这些水应当能带出来不少淤泥。
到时候水也排走了，淤泥也能带出来不少，这不比让人一筐筐挖轻松多了？
“能找着吗？”计一舟倒不是打击宁元昭，实在是这边一直积水真的很让人恼火啊，出行都不方便。
虽然他宅，但是主动宅和被动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派了不少人去找，今天肯定能找到，”宁元昭说：“今天要是找到了，明天就能开始排水清淤。”
“那倒灌回来的海水怎么办？”计一舟问。
“那就只能让它们自己先慢慢退回去了。”宁元昭想了想，“到时候这边的堤坝还要加固一下。”
别看这海水倒灌，有时候遇上大风天再加上海水迟迟退不下去的话，水边还挺危险的。
这个加固堤坝的工作到时候可以先赶在今年先完成一部分，到时候正经俢大坝的时候不也不用这么着急忙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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