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炭在错金暖炉里噼啪作响，清欢的百花纹护甲无意识地刮过紫檀案几，在漆面划出几道细痕。
\"咔嗒、咔嗒\"，护甲与木纹相击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宇里格外清晰。
“娘娘，这么大的事，咱们可要仔细握住把柄啊！”
皇宫之中最忌讳此庄事宜，若是被皇帝知晓，那定然是掉脑袋的大事，只是……
清欢猛地攥住案角，指节在透雕云纹上泛出青白：\"盛泉，去仔细查！
不拘是玉佩香囊，便是半片衣角也要寻来。\"
她望着窗外簌簌落雪的梅枝，忽然轻笑一声
“通奸！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啊！”
——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却不料！
“不好了，皇贵妃娘娘！”
身着青衣的小宫女急匆匆踏入内室喊道。
“你这是做什么？快缓缓气在告诉娘娘。”
花绒慢步蹙着眉头上前将人止住“你这般模样，倒叫人觉得永寿宫失了规矩。”
呼吸声缓缓平息“是。回禀娘娘……棠梨宫传来消息…说是，说是柔妃娘娘大出血……”
“什么！”清欢猛地站直，险些晃了神“你仔细说说，好端端的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说话间面前升起雾气，“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柔妃娘娘早些还好好的，不知怎的竟与兰贵人起了争执……不多时便出血了！”
“争执？！”
“走，花绒扶本宫去瞧瞧！”
柔妃终究是她妹妹……如此出了差错！如何能轻轻揭过！
棠梨宫琉璃瓦上的积雪簌簌坠落，清欢踩着满地碎琼疾步穿过宫廊。
往日里沁着梨香的庭院此刻飘着铁锈般的腥气，铜盆里漾开的血水将青砖染成暗褐色，与周遭白霜好不适入。
“娘娘！”
“啊！仔细些，快拿去给柔妃娘娘含住。”
【那些事儿可做干净了？莫要留下把柄！】
……
清欢望着眼前一切，只觉忧心烦闷不止！
前日里分明还好好的，今日怎会发生如此事情！
而那兰贵人，往日里瞧着也是个安分之人，怎会做出如此事情！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娘娘当心！\"花绒搀着主子避开廊下打翻的药盅。
乌木托盘上滚着几颗沾血的蜜饯，在雪地里洇出点点猩红。
清欢神色凝重，秀眉紧蹙，急切地扶着廊柱，向身旁的宫人摆手，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焦急：“你们速速去柔妃那，务必小心照看，一定要确保她安然无恙！”
言罢，她猛地侧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兰贵人，冷声道：“兰贵人！本宫听闻今日之事与你有关。
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不如与本宫说说！”
兰贵人正斜倚着那褪色斑驳的楹联，低声抽泣，泪水潸然。
她鬓边那累丝垂兰的珠翠，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颤动，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见皇贵妃发问，她忙不迭开口：“哎呦，皇贵妃娘娘……这事儿可真真与嫔妾毫无干系啊！”
兰妤急急否认，眼中却平静得不见一丝慌乱。
她顿了顿，似在回忆，缓缓说道：“晨起之时，嫔妾不过在院中瞧见那梨树，心中感慨，便随口说了句‘梨花一落枯木难逢春’。
谁能想到，柔妃娘娘听了这话，竟突然就不高兴了，还狠狠骂了嫔妾一顿。
而后，她便径直回了内室。过了许久，嫔妾就听闻柔妃娘娘见红之事……”
兰妤有条不紊地叙述着，每一个字都似经过精心斟酌，极力想要将自己从这是非中彻底摘除干净，
“娘娘您也是知晓的，嫔妾生平最爱各种吃食，向来对这些琐事不闻不问。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哪是嫔妾能够掌控的呢？”
此时，花绒匆匆搬来一张软凳，轻手轻脚地伺候清欢坐下。
清欢微微扶头，嘴角泛起一丝寒笑，目光如针般盯着兰贵人，缓缓说道：“兰贵人入宫这么多年，这性子倒是一如既往未曾改变！
只是这深宫之中，时日如此漫长，你当真就不觉得无聊么？”
“呵呵。”
兰妤轻轻一笑，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天真无邪地说道：“这宫中美味佳肴数不胜数，嫔妾每日光是品尝这些美食，便觉得乐趣无穷，自是不会觉得无聊。
不过，还是多谢娘娘关心嫔妾。”
说话间，她那纯真懵懂、不谙世事的模样展露无遗，不知情者见了，恐怕真会以为她心思单纯，毫无城府。
只是……
就在此时，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
骤然响起，伴随着凛冽的霜雪，龙涎香那馥郁的香气，竟隐隐混杂着一丝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众人忙不迭跪地，齐声高呼：“给皇上请安。”
“都起来吧！”
皇帝神色凝重，快步踏入殿中，“朕已然知晓柔妃之事……”
他的眸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顿了顿，又道：“但，朕也已查清此事，与兰贵人并无关联。”
“皇上！”清欢听闻此言，猛地抬起头，羽睫急促地微微颤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诧异。
皇帝轻轻摆了摆手，神色疲惫，示意清欢莫要再言。
众人皆不敢再出声，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半晌过后，太医匆匆赶来，跪地禀道：“皇上，微臣已竭尽全力……只是柔妃娘娘这胎尚小，终究没能保住！”
闻言，皇帝微微眯起双眸，神色黯然，状若万分难受，长叹一声道：“朕与柔妃的子嗣，终究是缘分太浅啊！”
说罢，他微微闭眼，似在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你速去煎药，务必将柔妃的身子调养好！”
“是，微臣遵旨。”太医领命，匆匆退下。
清欢眼睁睁瞧着太医离去的背影……心中陡然一惊，她分明记得，从前为柔妃保胎的并非此人。
难道……这里面暗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玄机？
清欢心中疑窦丛生，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事疑点重重，皇上为何不仔细追究其中缘由，一来便对兰贵人轻轻揭过。
而太医又是何时换下？
“啊！孩子！我的孩子……啊！”内室传来一阵哭泣抽噎声。
丧子之痛却非常人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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