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帖很快送到了潘从寒与郭夫人手里。
二人略略一看,潘从寒忙问:“送拜帖的人呢?”
“那马车就停了片刻,送了拜帖就走了。”小厮忙回话。
郭夫人反而镇定下来:“既然这是元贞女君的好意,咱们何不承了这份情,何况……眼前咱们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那毕竟是皇妃。
难道要他们为了女儿的名声进宫控诉皇帝的妃子么?
更不要说他们之间还有赐婚,来日潘箐瑜是要成为人家儿媳妇的。
没有证据在手,哪怕明知道最大嫌疑就是兰妃,他们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说的是,你去跟瑜姐儿说明白,分析清楚其中的要害,最好明儿一早就按照元贞女君所写的去办。”潘从寒有了决定。
原以为伤心过度的潘箐瑜不会这么快振作。
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娇娇女儿却给了郭夫人一个莫大惊喜。
郭夫人才说了两句,潘箐瑜就擦干泪水起身见礼:“女儿多谢娘亲替女儿筹谋,这两日是女儿不孝,光顾着自己伤心,却忘了父母的牵挂,女儿真是……愧对爹娘。”
“瞧你说的,这怎么能怪你。”郭夫人眼睛一热。
“女儿全听爹娘的安排,只求能别连累您和爹爹就好,女儿一己之身若蒲柳,若能以我的绵薄之力让咱们家的名声好起来,女儿死也甘愿。”
她睫毛润润的,看着娇弱无助,却比想象中更有韧性。
这一番话听得郭夫人几乎肝肠寸断,越发将兰妃恨得牙痒痒。
翌日,清晨。
周江王府,荣敬园。
盛娇吩咐几个下人将前两日收拾出来的药材收箱,送去玉人堂。
“这些是今儿要用到的?”江舟好奇。
“是呢,今日玉人堂义诊,我怕是一整天都要忙在那儿,连学堂那头都顾不上。”盛娇回眸莞尔。
“你倒是清闲,被钦点为太子太师,还有闲工夫忙自己的事情,让人艳羡。”他迎着妻子温软的眸光,笑得越发灿烂,“你尽管忙你的,回头为夫给你送好吃的去。”
“那就多谢了。”
“好说好说。”
盛娇感叹:“没法子,如今太子三师的位置已定,你忘了还有个詹事府呢。”
“东宫人选未定,陛下却已经将这些太子必备的势力筹划起来,朝中上下人人都猜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太子人选。”江舟垂眸,语气有些淡淡的。
她明白丈夫的意思。
皇帝越是悬而未决,外头的风声就会越紧张。
尤其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还在紧锣密鼓、大费周章地筹办这些事儿,无不让人警惕小心。
历来皇位之争,随处鲜血,白骨堆积。
江舟不愿看见这样的惨剧。
“这样只会……无端消耗大安的国力,自相残杀,总归不是好事。”他摇摇头。
“有时候在所难免,我们无法左右上位者的想法,只能将这些伤害损失降到最低。”她宽慰道,“陛下有意,让我拟定詹事府六品以下官员名单。”
“你心里有人选了么?”
“有一些,待我忙完这两日,与你一并探讨。”
“好。”
夫妻二人说说笑笑,用罢了早饭,盛娇便乘着轻车小轿出门了。
玉人堂门外已经排上了队。
今日不但义诊分文不取,还有免费赠送的凉茶、香囊、药包等物,都是日常能用到的,百姓们自然欢喜。
桃香领着水蕙她们三人,早早给周围的人规定好了时辰。
大家分批次前来。
是以玉人堂门口显得热闹,又不过分拥挤。
盛娇见了,赞叹地笑道:“这样好的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到底比我能干了,连我也要自愧不如。”
“娘子说的是,我方才都夸了又夸了,桃香姐姐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这样灵光好用,要是能也给我长一个这样的脑瓜子就好了。”芫花无不感叹。
桃香正忙着,闻言回头轻轻啐了一声,笑骂:“就你话多,今儿忙得脚底都要冒烟了,你还有闲工夫在娘子跟前胡诌,还不赶紧过来。”
芫花应了一声,小跑过去。
桃香撩起眼,给盛娇使了个眼色。
盛娇明白。
去了厢房后头,换了一身灰蓝素朴的衣衫,她转身遇见了在这儿久候多时的潘箐瑜和郭夫人。
“夫人就请在后堂歇息吧。”盛娇笑道,“令千金随我来便是,今儿人多事忙,需要注意的部分我已经写在拜帖里的签子上了,潘小姐可看到了?”
潘箐瑜上前:“都记下了,多谢女君大人指点。”
“不必谢。”
盛娇领着她去了玉人堂的前头。
盛娇坐下看诊,潘箐瑜就跟在她左右帮忙。
不愧是能在宫中伺候的人才,不消一会儿,潘箐瑜就没有了最初的手忙脚乱,反倒越做越顺手。
拿脉枕,取银针,帮忙领路拿药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众女眷见她生得年轻美貌,又温雅和气,不由得对她心生几分好感。
有人问起。
盛娇便大大方方回答:“这位是左都御史府上的千金,今儿听说我这里办义诊,便要来帮忙;我真是运气好,哪怕在京城也能得到这样多的帮助。”
有女眷大吃一惊:“是不是那位潘大人府上的小姐?”
“正是。”
“可……不是说她有顽疾?”
盛娇笑得越发如清月:“怎么可能,你们瞧瞧她的模样,哪里有什么顽疾?真有那不得了的毛病,我又怎会答应让她来帮忙,我这玉人堂的招牌立起来可不容易,怎能轻易毁了?”
这话瞬间点亮了众人。
是啊!
这两年玉人堂名声在外,在京城女眷中颇负盛名。
不但因为专治千金一科,更因为盛娇的好名声。
再瞧瞧那潘箐瑜,手脚麻利,身段灵动,行走间若惊鸿,腰间系着的湖蓝锦绣丝带也随着裙摆款款而动,这般风姿绰约又明丽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户小姐的豁达爽朗,哪里像是有什么隐疾的样子?
况且,她待人和煦。
哪怕前来问诊的只是寻常平民女子,她也一样温和。
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有什么顽疾?
元贞女君说得对,真要有顽疾,人家女君也不可能让她留在玉人堂帮忙了。
潘小姐的来历虽大,但也大不过人家女君自己的利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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