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卫明赶忙走到她身边坐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说道：“这下好了，你可真是立了大功。看来还得再给你开一份工钱了！”
方晴苦笑了一下，说道：“没有一百两，我可不干啊！”
凌卫明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这时，陈思明领着鲁王府的长史匆匆走了过来。
“拜见中丞大人，下官奉殿下令旨，特来宣告嘉奖。还请大人整理一下仪容！”
长史神色恭敬，但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凌卫明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身上的衣服在阵前厮杀中被划破了好几处，沾满了尘土与血迹，脏兮兮的模样确实如同一个要饭的。
他冷笑几声，毫不客气地说道：“长史大人，本官在阵前拼死厮杀，这仪容自然好不了。
你要是不嫌弃，就这么着念吧，要是嫌弃，那就赶紧回去吧。”
长史微微皱了皱眉头，无奈地打开手中的手令，清了清嗓子，
念道：“辽东巡抚凌卫明指挥有方，成功击退流贼，足见其赤胆忠心。本王感其兵力不足，
特送城中辽东兵士出城助力。另赐美酒百坛，肉三千斤。以示嘉奖，望明日能一举击溃流贼，以报朝廷。”
凌卫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却满是自嘲与悲凉。
今日这一场如此惨烈的血战，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拼杀，不惜以命相搏，可到头来竟然只得了这些酒肉作为犒赏。
想想往日那个在众人面前总是表现得大大方方、豪爽仗义的鲁王殿下，如今到了这关键时刻，竟也这般吝啬、凉薄，实在是令人心寒至极。
“明日作战，殿下可有什么谋划或者指示啊？”凌卫明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神色冷淡地问道。
长史微微欠身，面无表情地说道：“全凭中丞大人做主，殿下并不过问军事上的事情。”
凌卫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继续追问道：“那在附近观战的两个卫指挥使呢？他们眼看着我们陷入苦战，难道一点出手搭救的意思都没有吗？”
长史依旧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这个下官并不知情，卫指挥使的行动下官也无权过问。
殿下想知道孔府的钱财到底哪儿去了？若是有了去处，相信将军的处境会大为改观！”
凌卫明心中暗自苦笑，这些大明的蛀虫王爷们果然没几个好东西，平日里尽享荣华富贵，到了国家生死存亡、将士们浴血奋战之时，却一个个缩在后面，自私自利，毫无担当。
这是不让自己死光最后一个人，是绝不会罢休了！
凌卫明骂道：“你个狗东西，来。看看老子的军营值几两银子，拿回去讨好你的主子去吧！”
长史连忙道歉：“大人误会殿下的意思了……”
凌卫明大骂一声：“滚蛋！”
两个卫兵上前，逼迫着长史赶紧离开军营。
待长史走后，凌卫明望着眼前这些疲惫却又坚毅的将士们，大手一挥，下令三军尽情饮酒吃肉，也好补充一下体力。
到了半夜时分，整个军队开始悄悄行动起来，向着南方邹县的方向缓缓撤走。
临走之时，凌卫明还特意派了那些原来的降兵去给李自成通传消息，就说兖州城如今兵力空虚，防御松懈，财富比孔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自成得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大喜过望，心中想着兖州城这次可真是再次唾手可得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不能错过，于是趁着兖州城中士兵尚无防备，立刻下令，全军必须一鼓作气，迅速攻下兖州，若是耽搁了时间，恐怕就会出现变故。
大军趁着夜色，摸着黑悄悄地向兖州城靠近。
天刚一擦亮，便立刻鼓噪起来，开始了猛烈的攻城行动。
数以千计的百姓在闯军的驱赶下，如潮水般一拥而上，用各种杂物填平护城河。
紧接着，一架架云梯被迅速架上了城墙，为数不多的火铳手，在盾牌的掩护下，朝着城墙上的守军疯狂射击，一时间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
兖州城由于毫无防备，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各处纷纷告急。
许知府从睡梦中惊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匆忙命人去扒开堤坝，企图用水淹的方法来阻挡闯军的进攻。
积攒了数日的沂水顿时汹涌而下，那湍急的水流瞬间就将闯军的队伍拦腰斩断，
数千闯军被无情的水流卷走，消失在滚滚波涛之中，就连沿河的众多村庄也未能幸免，全部被大水淹没陪葬。
李自成见状，心中发了狠，铁青着脸强令前军不许后撤，一定要坚持拿下兖州，否则军法处置。
在他的严厉命令下，闯军们不顾生死地继续攻城。
快到中午时分，终于攻破了东门。闯军们如饿狼般高呼着杀了过来，街道上到处回荡着百姓们惊恐的尖叫声和绝望的哭喊声。
流寇们手持利刃，红着双眼，见人就砍，不论男女老少，皆不放过。
他们挨家挨户地踹门而入，将屋内的财物洗劫一空。珍贵的金银细软被迅速地塞进他们粗糙的布袋中，稍有些价值的衣物、粮食也被无情地掠夺。
有一户人家，男人试图反抗，保护自己的妻儿，却被几个流寇瞬间围住，几把大刀同时落下，男人瞬间倒在血泊之中，至死都睁大眼睛，满是不甘与愤怒。
他的妻子抱着年幼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泪如雨下，苦苦哀求着饶过她们。
流寇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一把夺过孩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妻子悲痛欲绝，发疯般地扑向流寇，却被他们残忍地杀害，一家人就这样惨遭灭门，鲜血在屋内蔓延开来，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集市上更是一片狼藉，摊位被掀翻，货物散落一地。流寇们抢夺着商贩们辛苦积攒的货物，为了争抢一匹丝绸或者一袋粮食，
他们相互谩骂、打斗，甚至拔刀相向。
一些年轻的女子被流寇们抓住，她们惊恐地挣扎着、呼喊着，却无法逃脱恶魔的手掌。
被拖走时，她们的手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绝望的痕迹，衣服被撕扯破碎，等待她们的是无尽的屈辱和悲惨命运。
城中的富户宅邸也未能幸免，精美的雕花门窗被砸烂，珍贵的字画古董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或者被不识货的流寇们在争抢中毁坏。
流寇们一边抢劫，一边肆意纵火，大火迅速蔓延开来，吞噬着一间又一间的房屋。
滚滚浓烟冲向天空，将整个兖州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与绝望之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和血腥气，仿佛是这座城市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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