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陈兰深深地咳嗽一声，地上多了一滩喷溅状的黑血。
“这么严重？我这得咋办才好啊？”
“你可以晚些走。打算怎么把握最后的时间…都是你的自由。”
紫晶洞口出现于陈单凌的身后。
陈单凌心知这么虚弱的人病情进一步恶化，绝大部分的原因都在他身上。
但他担心被刺夜发现端倪，便只得尽快离开。
洞口关闭，陈兰却仍未恢复呼吸。
她完全无法吸入任何空气，呼出的气也愈发短促。
“…陈兰，对不住了。”
陈忆楷俯身张口、獠牙刺入陈兰的颈部，抿了极少的血液。
陈兰的眼底渗出的两道黑色的血泪。
陈忆楷的神色微微一变：
异变的血泪本来不是黑色的啊。
但看着吸血鬼的特征正逐步形成，他只以为可能是与恶魔有关的异变效果不太一样。
陈兰如果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未免太遗憾了。
想到这里，陈忆楷面露愧色。
“您是……忆楷？”
听到询问，陈忆楷回了神。
“忆楷，您完全没变……”
“陈兰，你醒了？”
“忆楷…我一直…在等您。”
陈兰的呼吸仍然只出不进，只是因为呼吸对现在这副身体并非必要，才得以多说了几句话。
“你要是累，可以先睡会儿，有话等你歇好了再说也成。”
“那不能够。我自个儿…知道，我没时间了。”
“咱们时间多的是啊。”
陈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道：
“那帮畜生…把奇怪的药水扎进我的手臂。”
“有这事儿？！”
“后来，我就昏迷了好久，直到现在。”
“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我只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
“…7月29日？”
0729……
陈忆楷喃喃，脑内似是响起“轰”的一声。
那孩子从“明镜”那儿带回来的资料里，自己重创“明镜”的日子，怎就也在这天！
难道这一切，全是弑鬼者谋划好的？
“是您…离开后的第二年。”
陈兰那年，刚满三十。
“对不起！我……我应该留下的，我该守着你的。”
在陈忆楷的记忆中，那时陈兰的死讯是毋庸置疑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在记忆中搜查着蛛丝马迹，可一触及有关陈兰死讯的细枝末节，就会受到一团雾气阻碍。
黑雾……
是那个恶魔的手笔吗？
……
隔罪界，哀叹之森。
随着刺夜的到来，林中的断罪草在陈单凌脚边大量聚集。
装作“血影”的陈单凌放出刺夜。
刺夜一踏上哀叹之森的地面，断罪草瞬时攀附于她体表。
见断罪草对罪孽深重的恶魔有如此大的反应，陈单凌也吓了一跳。
但又稍稍放心。
至少可以说明，这帮恶魔能在人世能够自由活动，并不是断罪草出了问题，那就排除了一个调查方向。
“为何来此？既要判罪，何故不往魔界？”
“…你很希望我回魔界去吗？”
“魔界之乱，您岂不顾？您生而为魔界之主，缘何一离魔界，便经千载？”
从心声来看，刺夜的态度很是诚恳。
噬殷到底是怎么死的？
噬殷的死因，陈单凌至今还是无法知晓来龙去脉，连朽白、甚至诛魔师都不知详情。
嘶青到底对噬殷做过什么？
噬殷的术法书中留存的部分意识，只够让陈单凌知晓噬殷在魔界于最近的一千年中经历的事，但不包括他的消亡。
陈单凌恍惚了几秒，只答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究竟候何时机？您不惧‘彼者’复暗算乎？”
刺夜的急切，让陈单凌又多留了个心眼。
他问道：
“我问几个问题，你不必开口回答。”
刺夜对上陈单凌的视线。
二者瞳孔同时收缩。
刺夜恍惚间，意识中的某根线断裂了。
刺夜眼中似有错愕。
“你有亲属在魔界？”
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并且…
正是缚晚。
“你和她，都在你说的‘彼者’掌控中吗？”
刺夜和缚晚，这对擅长术法、且属幻术一支的王族恶魔，如今都受嘶青胁迫。
陈单凌了然。
让他感到困惑的是，刺夜与嘶青没有主仆关系。
按照朽白那样典型的恶魔行径来推测，本来应该会留个让她无法背叛的后手才是。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让嘶青没有这么做？
“缚晚已经找过我了。”
刺夜瞪大双眼，目光迫切。
“她…目前对你说的‘彼者’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暂时安全。”
没等刺夜放心，陈单凌又道，
“如果你不想继续加深罪孽，就先留在我这里，也好让缚晚放心。”
“您欲臣何以为之？”
“条件吗…就是只能待在我给你安排的一个地方，不能擅自外出。还有，不准再附身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倘无依附，臣无法于人世留存。”
“这件事我能解决。你只需要回答我，你能不能做到？”
“…臣领命。”
“如果你在人世造成任何伤害，那你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若您需要，臣可为‘仆’。”
“你确定吗？”
“您为‘王’，臣本无择之权也。”
“……嗯，好。”
陈单凌蹲下，与正行着单膝跪礼的刺夜视线平齐。
在确认她的自身意愿后，陈单凌才咬住她的颈部。
良久……
陈单凌松口。
他舔掉残留于獠牙上的血液，缓缓起身：
“我带你去个地方，至少能让你和缚晚见一面。”
那地方，正是埋着缚晚的魔瞳的、曾经将陈忆楷困于其中接受实验的山洞前。
也是断罪草不会主动靠近的地方。
陈单凌找出埋于地下的魔瞳，其与刺夜的双眸同样为淡紫色。
气息颇为相似，感知力稍弱的恶魔分不清她们很正常。
再加上……缚晚曾经用过部分属于刺夜的亡息，成功混淆了曾经与她见过一面的朽白的感知。
这件事，回去还得告诉朽白。
陈单凌这么想着，将手中的魔瞳轻放于刺夜的掌心。
刺夜常年冷得刺骨的眼神，此时流出了一丝柔软的感情。
但在陈单凌发话之前，她什么都不敢说，这都是嘶青给她造成的阴影。
陈单凌想了想，道：
“……既然见过了，就放回去吧。”
刺夜照做。
而后，她接着安静候命。
“你隐匿气息留在这里，如果有谁靠近，就先留下来、我能知道。”
“谨遵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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