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紫晶通道。
人世。
“对了，我搁陈兰的遗体附近，发现个黑色的植物，您知道是啥吗？”
跟在陈单凌身后的陈忆楷这么问道。
陈单凌放缓速度，与陈忆楷并行：
“…是像黑色铃兰一样的植物吗？”
“是啊，那玩意儿瞅着跟弑鬼者匕首上的那些花儿一样一样的。”
“那是断罪草，只会生长在隔罪界。”
“那玩意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啊！”
“嗯。”
他们飞回埋葬陈兰尸体的地方。
坟中的土似乎被再次翻动过，有恶魔的亡息残留。
断罪草不见了。
“难不成…遗体又没了？”
“不，遗体没丢。”
他彻查了教堂周围，在确认没有活物后对教堂与森林下了封锁结界。
这地方，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再有人类靠近。
人世出现如此接近魔界的地方，渗透到人世的魔气却未聚集而来，太蹊跷了。
“事情是不是不对头啊？”
“…也许吧。”
蝠翼轻扇，陈单凌的长发在夜色下胜似红缨。
他知道自己势必要应战，但他不希望这场战斗在人世发生。
如果没法引到隔罪界去，那就只好尽量引到教堂附近来。
断罪草既然只会追捕身负罪孽却闯入人世的恶魔，本来应该不会在人世生长才对；
断罪草焚烧恶魔时的速度，以人类的感官和恶魔附近生灵的状态，也不应该能被人类看到它的具体外观的。
除非弑鬼者早就见过恶魔。
他们的银匕首又是怎么回事呢…
陈单凌陷入沉思。
不知不觉，他带着陈忆楷回了住处。
天亮了。
陈忆楷突然困倦异常，几乎睁不开眼。
他踉跄一步，陈单凌扶住了他。
“谢谢您了。”
“你怎么回事？”
“没啥，就是困。”
困得使不上劲儿。
陈忆楷在后扶着栏杆软趴趴地下着台阶，陈单凌在他的下两级台阶若有若无地照拂他的重心。
直到送他回了客房去。
“主人。”
朽白在台阶下行礼。
“朽白，余医生的那把匕首，你知道在哪吗？”
“属下已妥善收存。”
朽白说着，手中黑蓝色的亡息燃烧、凝聚，一把纯银的、雕刻着断罪草的匕首静静平躺在他的双手掌心，
“主人，请用。”
“…谢谢，辛苦你了。”
“属下职责所在。”
陈单凌接过匕首，又以自身的王息将自己收好的“明镜”分支中的那一把匕首取了出来。
再抱着尝试的心态，利用达克·克萝丝留在他手心的术纹召出了属于诛魔师的匕首。
三把匕首的外观相近，只是断罪草的分布不太一致。
弑鬼者的匕首，断罪草存在于刀背与刀把处；而诛魔师的匕首，断罪草只存在于刀把，刀背上的是由魔文构成的倒十字。
魔文的内容，似乎是某种用于封印的咒文。
“朽白…”
“属下在。”
“据你判断，弑鬼者的两把匕首，和诛魔师用的这一把是一样的吗？”
“人类拙劣的仿造之物，与诛魔师所用的‘断罪匕首’仅有外观相同。”
“诛魔师的匕首，材质很特殊？”
“然。断罪匕首虽同为银质，其中却封有噬殷魔王的部分力量。”
难怪会有封印咒文了。
陈单凌了然。
“您突然问起，可是有何疑虑？”
“我在想，弑鬼者接触恶魔的时间，可能比我们以为的还要早。”
朽白安静听着。
“断罪草、或是诛魔师的断罪匕首出现在人世的前提，应该都是需要恶魔出现的吧。”
“确是如此。”
“克萝丝说，禁罪门是在近五百年才能阻止有罪孽的恶魔自由出入的。
“并且，通过像刺夜那种利用人的意识来到人世的做法，不会有断罪草追杀。”
朽白似乎也明白了。
断罪草若没出现过，按照人类的传说，应对吸血鬼的纯银匕首没理由雕刻铃兰花。
那么有两种可能：
曾有弑鬼者目睹过断罪草焚烧恶魔的过程，或是目睹过诛魔师与恶魔交战。
而需要达成这两种可能的前提条件，首先是身负罪孽的恶魔来到人世。
有罪孽的恶魔可以通过禁罪门的时间，便是五百年前。
交流过了想法，朽白便再次沉默。
良久。
“朽白，你对魔界的了解多吗？”
“属下惭愧。属下留于魔界之时，仅有近百年，对此事线索知之甚少。”
“……我问个比较冒昧的问题…”
陈单凌问得很犹豫，
“你…几岁了？”
“属下于十五岁异变为四翼，五十岁化魔，而后才于魔界生活百年。”
气氛僵住。
陈忆楷和那对父子的岁数加起来才勉强和朽白差不多啊……
陈单凌尴尬地笑了笑。
在知道朽白的真实年龄后，他觉得自己很没礼貌。
“主人无需顾虑属下。”
“……抱歉。”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对了，明天和‘夜燕’有关的那个恶魔似乎要来找我。”
“您可要应战？”
陈单凌颔首。
朽白的目光停留到陈单凌发黑的唇上，道：
“您既选择应战，当注意体力才是。”
“那你的状况呢？”
“尚可。”
……
山洞中。
刺夜于深处，以阵法感知外界。
阵法的蓝色光芒暗淡一瞬。
见状，她收回操控着阵法的双手，抬眸向洞外望去、目光凝重。
“刺夜…汝既倒戈，则由吾取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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