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请神聆听
赶了一天的路，桑宁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目的地。
叛乱发生的地方是一座滨海小城，夕阳将白石搭建的房屋染上了一层橘红色。
桑宁放眼望去，眼前的小城弥漫着安静祥和的气息。
空气中只有淡淡的鱼腥，并无半点血味。
若是非要说哪有问题，那就是太安静了。无论是他童年居住的小村，还是精灵王庭，每到傍晚时分都会变得格外喧闹。
桑宁堂而皇之的踏入城中，无一人出来阻拦，甚至没人多看他一眼。
城里的每个人都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机械的重复着手里的工作。见到这诡异的一幕，桑宁竟有些想要加入的冲动。
“呼。”
深吸口气，紧守心神。他开始寻找异常的源头。
那是这座小城的中心，伯爵府的方向。
............
情报有误，伯爵并非死于叛乱。
桑宁抵达伯爵府后，立刻得出了结论。
在这种规模的小城里，这伯爵府未免太过豪华，足足占了整座城市的三分之一。府里的卫兵、侍女、管家、佣人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
伯爵本人也端坐在书房，只是他已然变成了一副骨架。
一枚黄豆大小的金珠悬浮于骨架上方，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只是简单扫了一眼，桑宁便判断出伯爵是死于法术反噬。
伯爵用这金珠控制了全城人的心智，但这力量不是他能承受的，所以被抽干了。
小心翼翼的将金珠收起，桑宁打算回去复命。
没了这东西的影响，全城人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到时王庭再指派一个领主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桑宁踏上了返程的路。
刚一起飞，便迎面撞上了母亲。
“任务结束了？”葵玲笑盈盈的问道。
“母亲，我已查清楚了。这里没有发生叛乱，领主死于法术反噬。证据我已拿到了，现在回去复命就好。”桑宁认真讲述了他在城里的见闻，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葵玲耐心的听他讲完，随后摇头道：“不，你没查清楚。”
“什么？”
“你查到的只是真相，并不是我族需要的结果。”
“我不明白。”
葵玲解答道：“一个有精灵血统的领主，死于控制人心导致的法术反噬，这结果对我族毫无益处。传出去的话，还会动摇外族对我们的敬畏之心。
我们对这些边陲地带的控制来源于威慑，遇到类似的事件，必须展示我族的力量，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出来闹事。”
有个理由葵玲没说，她不希望自己儿子的成年礼是一场普通的意外事件。
“母亲的意思是？”
“龙炎。”
葵玲打了个响指，整座城市瞬间被大火点燃：“记住了，龙族来犯，领主拼死抵抗，不敌而亡。你赶到后击退了龙族，但这座城已经被烧成灰了。”
桑宁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觉得这和童年时的那场火无比的相似。
葵玲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了，你想进断罪厅早晚要经历这些。现在回家吧，睡一觉，明天早上就能忘了。”
............
“愿全知全能、博爱宽容、永恒存在的自然女神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
回到王庭后，桑宁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独自来到神像前，安静的祈祷。
他思考着从童年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为何自己是特别的？村民将他奉若神明，强盗也不敢杀他。为何母亲会有两副脸孔？可以既温柔又残暴。
为何自然女神不庇佑精灵以外的种族？如果她真的全知全能，就不可能博爱宽容。如果她博爱宽容，就不可能全知全能。
桑宁不禁又回想起童年时看蚂蚁搬家的场景，几只蚂蚁为了桑葚偏离了道路，整个蚁群因此落入深渊。
神并不存在，而精灵族，无非就是先抢到桑葚的蚂蚁罢了。
这个世界已经走上了歧途，每个种族都在考虑自己的得失，没有人关心彼此、爱着彼此。
口袋里的金珠在微微闪光，桑宁已经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要代替神明去纠正这错误的世界，将爱洒重新满世间。
............
“这就结束了？故事的结尾呢？”白岩城的会客室内，长庚有些不满的向讲故事的人问道。
银发男人答：“还是一样，失踪。而且我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道理，控制人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长庚摩挲着手里的金珠，低声说道：“我不是想控制他们，只是想给大家定一个共同的底线。我在海城尝试过了，这行得通。”
“以侵害人的自由意志为代价？”
“如果自由意志是无拘无束的去杀人，那我就必须侵害它。”
这些年来，长庚亲眼见证过太多惨剧。他明白了理想中的国度不能建立在强者的慈悲之上，力量必须要加以限制。
“随你怎么想，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好。”银发男人起身准备离开。
“能在决战前赶回来吗？明朗。”
“我尽量。”勇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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