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之色，他略显局促地缓缓坐下，然后迅速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对着佟志说道：“佟副厂长啊，依我看咱们车间当下采用的这种生产作业方式简直堪称完美！那效率之高、实用性之强，真是让人赞叹不已呀！说实话，我真没觉得这里面存在啥需要大动干戈去改进的地方。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您不辞辛劳从苏联学来并带回来的先进经验呐！如此宝贵的财富，怎么可能会行不通呢？至于管理方面嘛，佟副厂长您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只要让我当上这车间主任，我定会唯您马首是瞻，坚决听从您的领导和指挥。到时候，我一定多多督促大家伙儿加班加点搞生产，拼尽全力也要让咱们车间的生产量勇夺全国第一的宝座！”
佟志听着刘海中的这番阿谀奉承之词，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打住，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从眼前这个人的口中怕是很难听到什么具有实际建设性意义的意见了。于是，佟志直截了当地问道：“刘师傅啊，我想了解一下，你究竟是什么学历水平呢？”
被这么一问，刘海中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只见他嘴巴张了几张，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佟……佟副厂长，我……我……那个……我是……高小……”然而，他说话时那吞吞吐吐、语无伦次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佟志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端倪——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撒谎。
佟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刘海中的眼睛，语气严厉地说道：“刘海中同志，请你务必保持客观、严肃并且实事求是地回答我的问题！”
刘海中看到佟志那一脸严肃、毫无通融余地的表情后，心中愈发地忐忑不安起来，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面对如此威严的佟志，刘海中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只得结结巴巴地将自己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佟志和盘托出：“佟……佟副厂长啊，我确……确实是上过高小的，但……但只念了一年就……就辍学不念了呀！”
佟志依旧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刘海中问道：“这么说来，你实际上就是个初小学学历喽？可我怎么听到你之前在车间里到处跟别人讲自己是高小学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海中一听这话，顿时急得满脸通红，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慌慌张张地辩解道：“哎呀，佟副厂长，您听我说呀！虽然我只读了一年高小，最终没能顺利毕业，可是高小的那些知识，我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的嘛！所以，我觉得称自己有高小学历也不算太过分吧？”
然而，佟志对于刘海中的这番狡辩丝毫不为所动，他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呵斥道：“刘海中同志！你别在这里强词夺理了！仅仅读了一年高小能算什么？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到手，还好意思自称高小学历？你难道不清楚吗？像你这种谎报学历、欺骗厂领导的行为，我完全有权通知厂纠察队过来把你抓走！到时候，可有你好受的！”
刘海中一听佟志扬言要叫纠察队，瞬间如遭雷击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连忙惊慌失措地开口解释：“佟副厂长啊，求求您高抬贵手，千万别叫纠察队啊！我当时真的只是在车间里和工友们闲聊时信口胡诌、吹个牛皮而已呀，哪能想到会那么凑巧让您给听见了呢，而且您居然还当了真。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故意想要欺骗厂里的领导啊，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佟志听着刘海中的这番狡辩之词，心中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他毫不客气地紧盯着刘海中，眼中仿佛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厉声道：“照你这么说来，难道反倒是我的不对啦？合着你在车间里满嘴跑火车、谎话连篇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可能会被人揭穿？你就这样肆意欺骗那些与你一同奋斗的革命工友们吗？”
此时的刘海中已经心急如焚到了极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了。他带着哭腔哀求道：“佟副厂长，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啊！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是您的不是呀！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欺骗革命工友的蠢事来。求求您发发慈悲、宽宏大量，千万不要叫纠察队过来啊，只要您肯放过我这一回，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了！”
佟志定睛瞧着眼前的刘海中，只见他满脸懊悔之色，那副真心认错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佟志原本紧绷着的脸渐渐松弛下来，语气也随之变得温和许多。其实呢，他一开始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刘海中而已，压根儿没打算真的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去叫纠察队抓人。
“刘海中同志啊，关于谎报学历这事就算过去了吧。我能看得出来，你也并非有意要跟我说谎的。如今厂里的生产任务如此繁重，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疲惫不堪。你们在工作之余闲聊几句，吹吹牛啥的，我也能够体谅一二。仔细想想，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呀！当时听到你们聊天时说起的那些话，我竟然信以为真，也没有深入地去调查清楚实际情况。”佟志强忍着心中的些许不满，依旧客客气气地说道。毕竟这件事的确是由于自己偏听偏信了他们聊天时所言，了解得不全面所致，所以倒也不能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刘海中一人身上。
刘海中一听佟志不再追究此事，更不会叫纠察队来了，心里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对着佟志连连点头哈腰地道谢：“哎呀呀，真是太感谢佟副厂长您大人有大量啦，多谢您的理解和宽恕啊！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了！”
佟志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然后缓缓地将目光转向刘海中，语重心长且十分耐心地解释道：“其实啊，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特别合适担当这个车间主任一职。因为从各个方面来看，你的能力和表现都相当不错。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经过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原来你只是初小学历而已。要知道，这车间主任可不是个轻松简单的活儿呀！像制定生产计划、撰写工作总结、审核生产材料用料图纸等等这些繁杂琐碎的工作，那可都是需要具备一定文化知识水平的人才能够胜任的哟！更何况，咱们所在的这个车间规模庞大得很呐，足足有着好几千号工人呢！比起好多工厂一整个厂子的人数还要多得多。如此一来，就更需要找一个学识渊博、经验丰富的人来出任车间主任啦，这样才能更好地带领大家伙儿一起把工作做好嘛。所以说呀，就凭你目前仅有的初小学历，恐怕确实难以承担起这份重任哦。”
佟志说完这番话后，便静静地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刘海中。此时的刘海中，脸色显得异常难看，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他整个人呆若木鸡般地愣在了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佟志，嘴巴一张一合，接连张了好几次，但最终却连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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