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莫生祭刚才的理论。她微微抬起些头看向储帝的面庞。他同样施了隐藏面容和魂魄的法术。只是与他人不同的是，他的魂魄并非是过于普通而是似隐藏在迷雾中一般。
这张脸看上去倒是异常普通，帝君的四名公子长得都很好，这样看来储帝倒是最普通的一位。明明他的母亲帝后是最美的一位。
莫生祭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想到这种旁得事情上面去了。
禁魇婆摊手认输，“您赢了。原以为您二位一定会进入神殿。毕竟郡主在梦中见到了辰幽公主殿下，下次见面时一定会带着这里的情报过去。没成想竟被您发现了。”
“你知道？”莫生祭反问。
“奴当然知道。将公主拖入梦境的就是奴。今日早些时候公主在梦中发了大脾气，弄得奴也有些难受。这才会给二位埋了点小坑。”
“那梦境是你的神迹？”
“您不会以为奴真会回答您这个问题吧？”禁魇婆起身。“二位稍等。稍后会让人送未添加毒、未添加药、未施加术的饭菜。”她重复了一遍储帝要求她说得话。“请二位好好休息，明日再见。”
俩人目送禁魇婆离开。没过多久那些哑巴侍女送来了新的饭菜。
饭菜非常丰盛，有一种鱼莫生祭只在过年时帝君加菜到淳王府时才吃过。是只在泽洋中才能捕捞到的鱼，出水即死，需用法术急冻加急送往宫中。
她自从离开司中后再没吃过一顿好饭，见了这些菜控制不住地跃跃欲试。“可以吃吗？”
“可以吃。”储帝带着她坐到桌边。他见她一直盯着鱼看便将盘子放到了她的面前。“慢慢吃。”
她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突然发现储帝居然没动筷子。“您不吃？”
“不需要吃。”
听了这话莫生祭回想了一下这几日在营中确实也没见储帝吃过东西。“您也同少宫主一样不用进食？”
“你连这都知道？”
“为他解咒那日承上弦说得，他的面具取不下来。”
储帝挑了挑眉，“我可以吃，只是在外头不吃而已。”
确实，与其预防有问题的事物不如根本不碰。
“有必要吗？”
“我也同样期盼没有必要的那天尽快到来。”他语气虽然平淡但话语中带着无奈。
莫生祭不再提这个话题，“吃完还逛吗？”
“休息。”储帝说着抬头看向空洞顶端垂下的石笋。“天窗必没下可以杀死我们的神谕。既然如此只要在这个与岩卜天窗相连的石洞中我们的人身安全就可以保证。”
“岩卜天窗对您挺好。”
“嗯。确实。”储帝一本正经地点头。
莫生祭从未听说过哪扇天窗特别关照谁的。她撑着脸看着储帝，“你究竟长什么样子？”
储帝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如果能平安回去。”
“那定是可以。”莫生祭笑了笑，她眼中出现了清晰可见的道路。“其他不敢担保，回去一定可以。”
这条路通向了那个睡梦中的人。说明他们要过这关显然是必须得唤醒这个人。
吃完饭，他俩回到屋中。侍女抬来了一桶热水，莫生祭迟疑了一下。她问储帝：“您会自己洗漱吗？”
“不会。”储帝非常诚实，“但我可以不用，拿热毛巾擦一下即可。你用水。”
莫生祭也不跟他客气。储帝在外头院子中等她梳洗。本也没有洗澡的条件，她留了一些干净热水，用湿毛巾简单擦身就结束了梳洗。正当她想出门去喊储帝时眼睛的余光扫过床上昏睡之人，她突然停住。之前还从未注意过，这人某些角度看上去竟同蓝双焱长得很像。
她没见过几次蓝双焱不是太确定。莫生祭连忙喊储帝进屋，“您看她是不是同公主有几分相似？”
“同焱儿？”储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围着床转了一圈从各个角度都观察过。他停在了刚刚莫生祭看到的那个角度。头左右摆动了一下，点了点头。“确有几个角度有些相似。”
“我在她梦中见到了公主，她又与公主有几分相似。这总不能是巧合。”
储帝正色道：“说说梦中事。”
莫生祭将迷宫与迷藏都与他说了，还提到了那个斗篷与“黑”的事。
“你说其他人在你眼中都是一个样子，唯独斗篷先是没有脸但与焱儿说话后就有了脸。”
“对，但“黑”始终没有脸。”
“那么就可以排除是因为与焱儿对话才有的脸。她对梦应该没有那么强的干涉力。”
“还有那只怪鸟，它一触碰公主，公主便消失了。”
“三头六尾地黑鸟，叫声如笑声，食梦，是鵸鵌。食之可避梦魇辟凶邪。”储帝说着扯了扯嘴角，“就说外头那些人会想办法的。”
“那斗篷又是为何？”
“这就只能猜测了。你只见到了两人是有面容的，其中一人是焱儿。那是否可能是因为现实中见过的关系？”
“您是说斗篷我也曾见过？”
储帝沉默了片刻，“没有证据下结论可能反而会害了你。你的眼中在梦里可能看到魂魄？”
“不能。就算可以也只有三魂，六魄与身躯同在。梦中只有意识。”
“那就只有看到斗篷下的面容才能确认了。”
莫生祭点头，“明日我试试。”
储帝又沉默了会，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想好是否要开口。莫生祭第一次见储帝如此踌躇有些新奇，“您说。”
“你说她脚下生出一棵巨树？”
“是，她似乎身体不舒服。是棵紫藤，同壁上山的那棵很像。”
“这有点麻烦。”
“需要我下次与公主见面时带话吗？”
“不用。这不是现下的要紧事。”储帝摆手，“床上昏睡女子呢？可有见到？”
“没有。如果她本人就是梦主，可能不会出现。”
“你说斗篷有提到说攒够分数可以出去？”
“是这样说的。”
“这样看来那神殿还是得去。”
莫生祭吃了一惊，“您都发现是陷阱了还要去？”
“明日若你在梦中与焱儿互通了消息，就由我去查看神殿。”见她一脸担忧，储帝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身上有数道防护。禁魇婆不知我真实身份，她显然需要的是你。不会是专程为我设下的陷阱。我踩比你妥当。”
“那万一呢？”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这是你的理论。”
莫生祭抿紧嘴唇，她想都不敢想万一储帝与她在一起时出事了会有多大的祸事。“但您千金之躯。”
“可替代品罢了。不可替代的只有你。”储帝笑了笑，“就这么定了。歇下吧，等明日入梦再说。”
莫生祭还想再劝，储帝却将卧榻铺整齐了。“快歇吧。”
屋中只有一张卧榻，她原是想让给储帝。没想到他直接席地而坐，将披风裹在身上当毯子后直接就睡了。
莫生祭将烛火灭了，只留了一只在门边的。她也不知储帝是否是真的睡了。屋子中光线昏暗下来，她躺在下后脑子里乱哄哄地，没想到立刻便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中见到了这个空洞。这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那时的石笋没有都才露出尖角，最长的也不过只到洞一半高而已。
但中央的神殿倒是同现在一模一样，四周的屋子也比现在要少些。依然有侍女行色匆匆地出入神殿。
莫生祭环顾四周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见到了之前在梦中见过的那种没有眼睛的三代人类。他因为腿短身体大走得非常艰难，但依然在一步一步地缓缓向洞出口的通道走去。
行走对他来说实在太困难了，他几乎是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休息许久，但他依然在努力地向前走着。
直到通道前。通道虽然已是近在咫尺，但要进入通道必须爬上一节台阶。这节台阶比寻常台阶要高些，但对普通人来说很简单。可是对腿极短的他来说这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盯着台阶看了许久，最终放弃了又缓缓转过身。这时他像是发现了莫生祭似的，头一撇面向她的方向。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宛如怪物一般。
莫生祭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她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像是密密麻麻的细针。
“梦魇了？”储帝听闻动静来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出这么多汗。”
她不知道能不能同储帝说梦的事，毕竟有许多人三番五次提醒她不能说。但此时他俩一起深入险境，且储帝还是被她连累的，若此时还隐藏情报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们之间的信赖关系。
储帝见她有些迟疑，便道：“不能说就不用说。每个人都有秘密。”
“您不在意吗？”
“为何？我也有秘密，难道非要人人剖心置腹？”储帝耸了耸肩，“这不可能。”
莫生祭半掩眼眸。“振麟可有话要带给公主？”
“让她别发脾气。”
“您很有自信。”
“若这点能力都无，帝族早在漫长的帝国历中被十司取代。”
“那您不行动？”
“这么好的机会深入敌腹，当然要探究一番。”储帝说完起身，递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早餐已经送来了，外面等你。”
莫生祭握着毛巾暗自下定决心。她飞快地梳洗过后来到院子，一边推门一边说：“我有话要对你……”话音未落她猛然发现院子中竟然不止储帝一人。莫生祭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监工。”禁魇婆笑笑。“顺便问问这两顿您吃得可习惯？有不喜欢的可以提，尽量满足。”
“没有，很满意。”
她双手撑颔手肘搁在桌上笑着看着莫生祭。“那就麻烦郡主尽快。”
“若是看不到你我可以更快一些。”
“这样啊，那您请便。”禁魇婆说着起身，与莫生祭擦肩而过，进入屋中。
储帝替她盛了碗粥，一边低声说：“现在是半夜。”
“半夜？”
“大约是过了午夜。”
这地方见不着太阳，也没有打更人，他们确实确认不了时辰。莫生祭没有质疑储帝说得话，“毕竟是梦中，凌晨时分才是睡得最熟的时辰。”
“万事小心，若是发生什么事需急离就仔细听。”
仔细听？莫生祭一时还没理解他的意思。但储帝已不再言语，毕竟禁魇婆就在一墙之隔。
重新躺上卧榻的时候莫生祭既紧张又期待，紧张是因为不知梦中会遇见什么，但又期待与蓝双焱的碰面。
“若是这次仍旧无法遇见她呢？”
“那您就得想想法子了。奴不着急，急得是您。”
“按照现在的出窍速度，这魂钉最多只能再撑三日。”
“奴竟一时忘了您能看到魂魄。”禁魇婆将红绳打完结，“那您就得更努力一些了。”
这次储帝依旧吹了笛子哄她入睡，这次的曲子同昨日不同，是芷蓉调的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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