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饭馆遇奇缘
索亦然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随即低下头继续吃饭。
饭后，楚君率先起身，准备前往收银台结账。索亦然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坐着，轻抿了一口茶，似乎在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如仙古丽见状，快步走过来，轻轻拉住楚君的手，将他往门口方向引，笑盈盈地说（维语）：“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顿饭我请客！”
楚君连连摇头，语气坚决地拒绝（维语）：“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交情。我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让一个女孩请客呢？要是每个客人都像我一样，吃了饭不付钱，饭馆怎么维持经营？你难道不怕老板扣你的工资吗？”
如仙古丽捂嘴笑了，眼神中透着一丝顽皮和自信（维语）：“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感觉我们就像多年以前的老朋友。你不用担心，饭馆是我爸爸开的。不仅不会扣钱，他还会给我发双份工资呢。”
楚君坚持己见（维语）：“那就更不行了，如果你这次不收钱，那你肯定是不想让我再来了。”
如仙古丽闻言，态度有所缓和（维语）：“那就这样吧，这次我请客，下次来我一定收钱！这样总可以了吧！”
两人就这样交替使用汉语和维语进行交流，场景略显滑稽。尽管早餐的费用并不多，但餐厅里人流如织，楚君站在收银台前与女孩交谈，仍感到有些尴尬。他不能再坚持了，他只能服软了。他真诚地说道：“古丽，那先谢谢你！”
如仙古丽点了点头，笑容灿烂（维语）：“好啊，下次你来，我一定让你好好尝尝我们家的特色菜。对了，你叫楚君，是吧？”
楚君点了点头（维语）：“嗯，我叫楚君。今天多谢你的款待了。”
如仙古丽挥了挥手，语气轻快（维语）：“不用客气，以后常来哦。我叫如仙古丽，要是有空，可以来店里找我玩。”
楚君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犯嘀咕：我一个汉族小伙子（严格来说，楚君是维汉混血），没事找你（维吾尔族女孩）玩，我这不是闲的，没事找事吗？但是嘴上却说：“好啊！一言为定！只是我们银行加班多，出差多，恐怕以后没有多少时间来找你！”
听了楚君的回答，如仙古丽笑得如鲜花绽放，她对楚君的后半句话选择遗忘。挥手告别（维语）：“那你一定说话算话，你长得这么帅，可不能骗人啊！”
楚君心里暗笑，不知道女孩这是什么逻辑：帅就不能骗人。
茹仙古丽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道（维语）：“刚才索经理说你们是同事，你在哪儿上班？”
“我在农行上班。”楚君指向斜对面的农行大楼，回答道（维语）：“就是对面的这家农行上班。”
如仙古丽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维语）：“你又在逗我？我经常去那里办理业务，农行的人我都认识。”随后她又看着坐在原处喝茶的索亦然，说：“索经理在二楼工作，负责贷款业务。（维语）而你，我之前从未见过！你在骗我！”女孩半开玩笑地责怪道。
“我今天刚来报到，现在正准备去上班！”
如仙古丽恍然大悟（维语）：“这样啊！那你以后要经常来这里吃饭哦。我……我希望能经常看到你！”言毕，她的脸泛起绯红：“楚君！你要是遇到加班，没时间过来吃饭，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给你送过来的”说完，她拿起楚君的手，在他掌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楚君看了一眼号码，这是个固定电话的号码，笑道：“谢谢你，再见！”
两人回单位的路上，索亦然不禁感慨：“今天真是开了眼！我在他们家用餐多年，茹仙古丽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过我！可见小伙子相貌英俊确实有其独特的优势，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楚经理，您必须把握好机会。茹仙古丽是县二中的英语教师，不仅外表美丽，而且追求者众多。据闻，她对伴侣的要求非常高，普通的人很难得到她的青睐。”
英语老师，楚君天然对跟英语有关的人和事感兴趣。今天是二月十日，学校放假了，难怪她不用上班，而是在饭店帮忙。楚君心里这么想，但问出口的话却是：“彭行长在办公室吗？”
早晨的空气，清新而宁静，仿佛带着一丝丝甜意。它带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是花草的芬芳，也是露水的味道。深吸一口，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清爽起来。
楚君感受到小城的氛围，心境豁然开朗，先前被下放的沉重感也随之消散。
办公楼前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显然同事们都已经陆续到达。楚君走进办公楼，在索亦然的引领下，和熟悉的同事们点头致意，然后径直走上二楼。
里玉县农行是一栋独立的四层办公楼。一楼设有营业大厅、金库和安保部门；二楼包括行长室、办公室和信贷部；三楼设有会议室和档案室；四楼则是职工宿舍。
彭家润前天收到了楚君的调令，昨天上午又接到了副行长苏炳坤的电话。苏副行长在电话中特别强调：“你们行在信贷工作上是个薄弱环节，尤其是逾期贷款的回收工作，回收率在全州排名最低。此次派楚君来，旨在强化这一领域的工作。楚君虽然年轻，但他具备扎实的专业知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只是，他缺乏基层工作经验，需要你们的支持和帮助。因此，他到任后，你不仅要关心他的生活，还要在业务上给予他大力支持，在工作中提供必要帮助。我坚信，楚君的加入将为你行注入新的活力，显着提升你们的信贷工作的效率。”
彭家润今年42岁，性格忠厚老实，行事却显得犹豫不决。州分行的调令和苏行长的电话显然不是一个调门，这让他感到有些困惑：楚君仅是一名普通的中层干部，调任至里玉县，根据任免文件上的字面意思，实际上等同于免职。在全州，类似这样的中层干部，少说也有八九十人，苏炳坤为何特意打电话来叮嘱此事？这实在令人费解，难道其中隐藏着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彭家润深信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基于这一信念，他拨通了电话，请县支行副行长黄祖民来办公室一趟。另一位副行长尼亚孜·多来提因母亲和妻子同时住院，已经请了长假，目前正在医院陪伴家人。
黄祖民进来后，主动向前向彭家润递了一支烟，并为他点燃，随后自己也点上一支，两人在两边的沙发上坐下，各自摆出舒适的姿势，相对而坐，享受着抽烟的时光。黄祖民率先打破沉默：“楚君今天上午来报到，你打算怎么安排？”
彭家润略显为难地表示：“我们整个县支行的员工总数仅为18人。具体来说，营业部有10名员工，办公室有1人，信贷部门2人，警卫2人，以及3位行领导。楚君，之前是州分行信贷部的副经理，现在调任到我们这里，他的职位依然是副科级。但问题在于，县支行副科级干部的数量已经够多了，官多兵少，这使得具体工作的分配变得复杂。小黄，对此你有何建议？”
黄祖民的态度是以退为进：“彭行长，你是行长，关键看你的态度！”
彭家润沉思后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岗位，除了营业部缺人手外，信贷股还有空缺。鉴于他是副科级干部，因此只能让他分管信贷工作。”
黄祖民，今年31岁，不仅精明能干，而且擅长洞察人心。尽管与楚君未曾有过直接的接触，黄祖民对楚君却怀有强烈的憎恶。具体来说，黄祖民与楚君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交流，因为县里提交的贷款申请文件都是由信贷股的客户经理索亦然直接递交的。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去年7月，黄祖民让索亦然为两家公司办理两笔总额为五百万的贷款申请，索亦然为这两笔贷款忙了一个多月，最后把贷款申报资料报到了州分行信贷部。然而不幸的是，这两笔贷款申请均遭到了州分行审贷委员会的否决。
这两笔贷款是由黄祖民朋友的公司委托他办理的，对方事先给了他十万元作为酬劳。然而，贷款最终未能成功发放，他收了钱却未能完成委托，这让他担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他帮忙。无奈之下，黄祖民通过他在里玉县工行的关系，从自己收的钱里面拿出五万元，送了出去，这才使得这两笔贷款得以在工行办理成功。这样一来一往，他损失了一半的收益。虽然金钱损失是小事，但面子问题却是大事，这件事让他颜面尽失。最关键的是，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州分行的审贷委员会由7名成员组成，在审议贷款项目时采用举手表决的方式。通过的条件是必须获得全体委员的一致支持，任何一票反对都将导致该项目被否决，而投反对票的都是楚君。
损失金钱对于黄祖民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尊严至关重要。黄祖民心有不甘，经过多方探询，最终得知这两笔贷款均被楚君在会议上否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那件事之后，黄祖民将仇恨深埋心底，难以释怀。君子心胸宽广，而小人则常怀忧虑。他不得不承认，楚君是个棘手的对手，他的存在对自己来说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楚君参与了众多项目的讨论与审批，也否决了许多不合格的项目，这本是他的职责。然而，谁能料到，在遥远的里玉县，竟有这样一位对他怀恨在心的对手。
黄祖民装作沉思，随后缓缓地分析道：“楚君这个人可不简单！在州分行，副行长在安排工作时，尤其是信贷工作，总是先征询他的意见，甚至在行长面前他也敢于据理力争。这次区分行的工作报告只是例行公事，一切本应顺理成章。然而，他却敢于逆流而上，犯颜直谏，大胆提出异议。这样的勇气，非一般人所能拥有。试想，如果你将这样的人置于身边，你能确保，他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黄祖民继续说道：“楚君不仅在工作上标新立异，而且在人际关系上也颇有手腕。他与州分行的几位领导关系密切。若是换作别人，这样的行为可能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可见他的后台有多硬！”
彭家润不愿卷入这纷乱的人事关系，他打断话题，不耐烦地说道：“上级领导内部的事情，我们别瞎掺和。你就直说，楚君的工作该怎么安排？”
黄祖民这才进入主题：“目前，分行下达的主要任务是催收逾期贷款，处理以往年度的呆滞和呆账贷款。我行在这两项数据上的占比都是全州农行最高的。因此，催收贷款成了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目前，我们的人手非常紧张，楚君的加入非常及时。”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开笔记本，继续说道：“里玉县南部的七个乡，共有450笔贷款，总额达到864万，这部分工作一直由我和买买江负责。里玉县北部的三个乡，共有132笔贷款，总额为243万，这部分工作原本是由尼亚孜·多来提副行长和索亦然负责的。但现在多来提副行长因需在医院照顾病人，所以这部分工作现在由索亦然全权负责。现在，楚君来了，正好由他接手就行了。”
彭家润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样安排很合理。楚君既然分管信贷工作，那让他接手北部三个乡的贷款催收任务，既能发挥他的专业优势，又能缓解我们人手不足的压力。你觉得呢？”
黄祖民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行长说得对，楚君的能力不容小觑。让他负责这部分工作，既能让他熟悉基层的情况，又能为我们解决实际问题。毕竟，催收贷款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需要既要有策略，又要有人脉。楚君在这方面应该很有经验。”
彭家润沉吟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那就这么定了。等楚君到了，我跟他详细介绍一下工作情况，让他尽快进入角色。希望他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新的思路和方法。”
黄祖民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去准备一下相关资料，等楚君到了，直接交给他。”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行长，楚君这个人虽然有能力，但性格有些刚直。希望您在工作中多提点他，毕竟基层和州分行的情况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彭家润点了点头，目送黄祖民离开。他深知，楚君的到来或许会给里玉县农行带来新的活力，但同时也可能带来新的挑战。无论如何，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这位年轻而有才华的副科级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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