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看着蹦蹦跳跳的夕夕离去，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并不在乎自己女儿打碎的三百件琉璃盏，不要说三百件，就是三千件，三万件李慎一样不在乎。
琉璃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无价之宝，但对于李慎来说他就是玻璃。
之所以没有大规模生产，主要是奇货可居，物以稀为贵，他还要指望琉璃给他赚钱呢。
其实琉璃并不贵，更何况就算是打碎了，那些碎片运回琉璃坊还可以再生利用。
不过是浪费一些人力物力罢了。
他之所以这么严肃，是因为他不清楚是不是这些下人在利用年幼的夕夕中饱私囊。
要知道，这些琉璃灯随便拿出去一件就是几十上百贯，有的一些琉璃盏可以卖到千贯。
三百件，难道都是夕夕一个人打碎的么？或许有人私藏了几件，甚至是十几件，然后都算到夕夕打碎的琉璃灯里面也说不定。
这样一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反正都是打碎的碎片，最后也查不出来到底少没少。
“郎君，你是怀疑有人......”一旁的陆定娘听到李慎的吩咐后，立刻明白了李慎的意思。
她已经不是那个邻家初长成的小娘子，她现在是纪王妃，天下第一财团就掌握在她的手里。
“嗯，我确实有这个猜测，不过估计应该不会，这些婢女都是宫里出来的，要比前院的婢女更懂得规矩才是。”
李慎点了点头，只不过他希望自己猜错了，后院的婢女都是宫里面放出来的。
李世民为了彰显他的仁慈，每年都会将宫里的一些婢女放出来。
这些人当中一部分是从各地选出来的良人，还有一部分是犯官家的女眷，是从掖庭里面选拔出来的。
这些人在宫里被调教的非常好，十分守规矩。
李慎将一些无家可归，或者已经没有家人的宫女接收过来，给她们一条出路，这也是李世民让李慎这么做的。
因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觉得她们这些人很可怜。
还有那些宦官更是如此。要不然李慎怎么敢私自接收这么多的宦官。
“既然郎君有所怀疑，要不然就将夕夕身边的婢女换掉吧。”陆定娘听后轻声的建议。
李慎却是摇了摇头：
“先不急，让石头调查一下之后再说，夕夕还小，她已经换过一次婢女了，
若是没有必要不可再换第二次，这样不利于她的成长。”
上次夕夕犯错，婢女没有阻拦，李慎就将夕夕身边的婢女都换了，就留下奶娘。
不过那次是事出有因，而且必须换掉。
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夕夕哭闹了好几天，一直照顾她的婢女每天都陪伴在她身边，让她已经习惯了，把这些人当做了亲人。
突然换掉，让夕夕非常不适应，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李慎害怕若是再换一次，会对年幼的夕夕幼小的心灵带来一丝创伤，毕竟夕夕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适应过来。
“郎君，你是不是很喜欢女儿。”忽然陆定娘问了一句。、
“嗯？娘子为何这么说？”李慎一愣，扭头看向自己的娘子。
“因为郎君对夕夕的态度跟对阳阳的态度截然相反，对阳阳，郎君总是非常严肃，
可是对待夕夕，已经不能用喜爱来形容，简直就是溺爱。
所以妾觉得郎君喜欢女儿。”陆定娘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自从有了夕夕以后，家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这不是形容词，是真的鸡飞狗跳。
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居然能骑着一条大狗满王府跑。
而李慎这个父亲居然不管不问，多说是不疼不痒的训斥两句了事。
有时候李慎还跟着夕夕一起疯，把纪王府搅合的鸡犬不宁。
只要是夕夕要求的，她们家王爷都会不遗余力的满足，真是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
反观江府现在诞下的两个男丁，李慎的态度就变了，所以陆定娘才会这么询问。
“呵呵，娘子说的哪里话，只要是我的孩子，为夫都喜欢。
不过儿子和女儿不同，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他们是皇族宗室，将来要对得起他们的身份，
要建功立业，要维护家族的荣耀，所以才要严格一些，他们父亲我创下这点家业不容易，可不能给我弄没了。
女儿就不同了，她们以后是要嫁人的，能与我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十几二十年。
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珍惜这短暂的时光，或许出嫁以后，就在难相见了。”
李慎本来还笑了两声，可是说到最后，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心里有些堵得慌。
每每想到将来自己的女儿要嫁出去，李慎就有些心里不舒服。
在这个时期，嫁出去的女儿可跟后世不一样，嫁出去就是嫁出去了，已经不是这家的人，
若是娘家势大，还能够轻松一些，没事还能回来看看自己这个老父亲。
可若是男方势大，嫁过去想回趟家真的很不容易，拿钱回家更是会被人说闲话，被骂吃里扒外，被人唾弃。
正当李史伤心之时，发现身旁的陆定娘沉默了，李慎扭头一看，发现陆定娘眼睛有些泛红，
李慎仔细一想，立刻猜测应该是刚刚自己的话刺激到了陆定娘：
“娘子，不如明日我陪你回家一趟，探望一下丈人丈母如何？”
李慎知道陆定娘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想家了。
虽然同在长安城，但因为传统观念的原因，即便李慎说过让陆定娘武媚娘这些人可以随时回家探亲，
陆定娘这些人依旧恪守妇道，很少回娘家省亲。
李慎呢更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很少会去自己老丈人家，地位相差太悬殊，李慎和对方都不知道说什么。
说朝廷的事李慎不懂，说商贾的事对方也不明白，诗词歌赋太过风雅，所以李慎觉得没什么意思。
陆定娘听到李慎的话，立刻抬头，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谁不想自己的夫君陪着自己回娘家，
这代表着自己嫁出去以后的身份地位。
（深悲黄鹤孤舟远，独叹青山别路长。聊将分袂沾巾泪，还用持添离席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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