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憬生病了。
从离开蕞都三天后,他就感染了风寒。
起初,魏枳没太在意,只顾自己寻欢作乐。
直到林憬的病越来越重,高烧不止,神智不清,他才意识到到林憬的身体实在是太娇弱了,受不了一点儿刺激。
他们在北境边缘的一个偏僻小村子里找到了雪氏的一个落脚点,雪氏的人帮他们找了村医,又给林憬买了几副退烧药吃。
林憬在那个烧得火红的土炕上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脑子都快烧化了。
魏枳喂他吃了药,但没什么效果。
雪氏的人看了看,都劝魏枳:“这个金盏奴身体太娇弱了,又没有修为,去了北境肯定会被活活冻死的。”
“依我看,还是把他扔下算了,而且,就算他去了沙泾洲,只怕也活不长。沙泾洲可不比蕞都,那里的畜生多如牛毛,他生得这样俏,你一个看不住,他就能被人拖到没人的雪地里活活糟蹋死。”
这些人苦口婆心地劝着魏枳,而魏枳攥着林憬发烫的手,心乱如麻。
他带林憬出逃的本意是让林憬活下去,他可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我不会扔下他,就这样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大家见劝不动他,也不好再说,纷纷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魏枳爬到炕上,把林憬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软软的,没什么重量,但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他们已经越来越接近沙泾洲附近,天气变得越来越恶劣,最近这几天,村里甚至下了一层厚厚的雪。
魏枳用冰块给林憬敷头敷颈窝,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在他怀里会动会叫的林憬,今天已经奄奄一息,病容满面。
“你不能死,听见了吗?”
林憬也不想死,但他也的确烧糊涂了,听不见魏枳的命令。
他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当然,他所想表达的,也无非就是回家跟孩子这两件事。
魏枳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所有救命药丸都翻出来,这些药丸是他从小到大积攒的。
本来都想留给自己用,可现在,林憬命悬一线,显然他更需要这些东西。
魏枳说不心疼自己的灵药是不可能的,可现实是他只能一边咒骂林憬是个废物,一边把那些灵药化了水,喂林憬喝了。
这些灵药都是世所罕见的药材所炼成的,就算是死人吃了也能再活过来。
林憬第二天果然见好,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魏枳怀里。
在他面前还算有几分人味儿的大殿下守了他一整夜,第二天一见他醒了,立刻就破口大骂:
“你还知道活过来?”
林憬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自己都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
他想了想,用沙哑的口音问:“我死过一回了。”
魏枳心疼自己的灵药,扔下林憬骂道:“你死了才好。”
说着,给林憬递了杯茶润润嗓子。
他不是会伺候人的人,能考虑到给他递杯水,陪伴他一整晚,已经足够让林憬受宠若惊了。
林憬被对方这小小的“善举”感动坏了,至于手上这杯茶是不是隔夜的,是不是凉透的,他也没在意。
林憬琢磨着要表达感谢,可魏枳还在气头上,头也没回,哐一下把门摔死。
吓得林憬不敢再说一个字,只敢攥着冰凉的茶杯小口呷茶。
由于他们还没完全脱离魏渊明的势力,按理他们这几天应该继续赶路,可考虑到林憬重病未愈,再往北方走可能会被冻死,他们的行程略微耽搁了一些。
雪氏的人出门帮忙采购绒衣等取暖工具,只留下那个大乘期的护卫和魏枳林憬看家。
林憬本来因为澹台素和挨打的事,有些抵触魏枳,但后来一想到魏枳又照顾自己又给自己灵药吃,以前心里那种不痛快,顿时荡然无存。
他还是太年轻,还是那么的好哄,只要对方给他一点点好,就可以让他感到满足了,连以前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
更过分的是,他有时候甚至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娇纵?太过敏感?
其实魏枳对他也很好,其实一直都很好对吧?
他这么安慰自己,并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小事上抠出了很多细节,来证明他和魏枳的感情其实一直没变过。
他有时候也知道自己在骗自己,会觉得自己很可悲。
但以他如今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身份地位,他只能这样欺骗自己,心里才会好受一些,才会让他感觉这个世界似乎对他也还算不错。
从那天以后,林憬对魏枳的态度又变得好起来,甚至比没生孩子之前还要热络,服侍他也更尽心。
魏枳聪明的要死,狡猾的像只狐狸,他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又跟他百依百顺,也明白林憬是什么心理。
他欲擒故纵,林憬越是对他好,他越是要装出一副冷声冷气的样子,给林憬脸色看。
不止如此,他还抓住这个机会,给林憬重新立了不少规矩,以免他在沙泾洲给自己丢人戴了绿帽子。
他给林憬新立下的规矩一共有四条,首先第一条就是,以后必须跟他寸步不离,必须像个挂件一样紧紧挂在他身边,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跟任何人交说话,也不许跟任何人交往,不允许有自己的隐私,更不许顶嘴。
其次,不许再跟他提两个孩子的事,也不许提回家的事,因为这些事情都赖不到他头上。
第三,到了沙泾洲之后,不许使用林憬这个名字和身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林憬”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正妻,可他不愿意承认这门婚事,也不想让人拿他们两个开玩笑,让他下不来台。
第四,他要在林憬的脸上施加一种名为黑咒痕的法术,据他自己所说,黑咒痕施加在林憬脸上之后,林憬的脸上就会形成一道特别难看的黑色疤痕,这条疤痕是他所施加的,这世上也只有他能解除。
林憬把前面的三个要求都答应了,直到最后一个,他的脸上明显露出疑惑的神色:“为什么要加一条黑色的疤痕?那样会很丑的。”
魏枳听了他的话,很不高兴地拍一下桌子:“我刚怎么跟你说的?不是不让你顶嘴吗?你又说!你知不知道沙泾洲都是些什么人?那里终年大雪不见阳光,连匹母马都少见,你要是用这张脸去那儿,不是等着给我戴绿帽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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