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霜寒与天道的论道，也越来越激烈。
雷灵根的雷电之力凝聚，生生在九天之上凝聚出一条雷龙。
雷龙之身体，缠绕着亿万生灵之声。
源源不绝的力量，自剑霜寒的掌心而出，灌注在雷龙体内。这一刻，天道终于感觉到了剑霜寒的修为，与整个九州大陆上的所有大乘期都不同，甚至超越了祂培养的那些大乘期高手。
这是什么？
天道可以感觉到，源源不绝的生机自剑霜寒体内倾泻而出，明明只是雷电之力聚集而成的雷龙，却仿佛真龙一般，有了虚无缥缈的“灵”！
这……
雷龙之力，在整个九天翱翔的瞬间，天道感觉到了！
是——万物生！
生命的力量，在九天飞驰，仿佛世界之初，那沿着那道无形的洪流逆势而上的世间第一个“灵”。
所过之处，天道建立的秩序如浪花一般被这股力量撕碎、吞没，化作无数流光，洒落九天云海。
“大乘之上，万物生，你又可知，何为万物生！”
剑霜寒质问天道。
原本，这并不应该由他，一个区区修士来给出答案。这个答案，本应在天道的意识出现时，就被世人知晓。
按照宋夜雨那个世界的说法，他们所处的世界，是由无数不同的循环构成。这些循环由构成万物的物质循环，天气循环，生物循环，名为“生态圈”组成。
何为圈，那就是有始有终，终点的位置，就在最初的起点。
自从天道的心盒破碎后，九州大陆的循环，就出现了断链，直接导致整个世界失去了循环。
大乘之上，当以自身修为回馈万物是为因。
万物生长，回馈以生机，是为果。
因果相连，大乘修为源源不绝，生生不息，即为正果。
顺心而为，顺心而动，以“我”为本，与万物共情，即为正法。
天道之所以是天道，那是因为自祂诞生的那一日，就应该懂得这个道理。而不是如红尘生灵，需要经历诸多生死，方能理解。
剑霜寒无不可悲地看着九天翻滚云海，肆意妄为天劫之力：“即为天道，顺也是天意，逆也是天意，顺逆相生，方可不断向前。何以欺骗世人，顺者昌，逆者亡？如此高高在上，如何听得到众生之苦？”
天道护这世界生机，世界繁荣，还天道以气运。
如此，天理循环，规则不坏，九州大陆岂会被愚弄亿万年之久？
剑霜寒低喝，声音仿佛斩开了亿万年天威的压制，也斩开了那座高悬在无尽虚空的真理碑。
碑裂，声随，光随。
这一刻，天誓城、菩提秘境、慰灵碑，甚至是流照之河、无妄船，同时放出光芒，世界的规则，同时升起光柱，直入九天！
这些光柱，化为光轮在九天之顶，缓缓旋转。它们不再是冰冷的秩序压制，而是顺应亿万灵意和残存的秩序之力凝聚而成。
它们仿佛大地深处老树抽出的第一根嫩芽，是荒漠尽头失明老者的火种，是新生婴儿的啼哭，是荒兽护子断喉的低吼。
更是无数被践踏却未死绝的，求生之意！
天道，自出生起就在不断遵守的规则，突然发生了变化。
痛……？
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席卷全身！
这是？
天道只觉得“砰”的一声在耳边炸响，他……听到了。
这是……天道的心跳？
天道刚意识到这是什么，胸中就被愤怒填满！一时间，天道之影怒啸，论道台骤然浮现亿万符文洪流，凝为一只无形巨手，欲将这摇摇欲坠的论道台，重新保持平衡。
失控了。
天道终于不管怎么挣扎，都发现自己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世界正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再也不回去了！
不，祂绝对不允许就这样结束！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瞬，九天之上，世界仿佛被一只手掌覆盖，亿万雷光骤暗。
巨掌突然落下！
刹那——
城廓之间，有老兵紧握锈刀，于残垣断壁中跪向九天。
万魔谷中，有妖兽抬首嘶鸣，于血池深渊中献出残破灵核。
战场之上，有无数凡人合掌闭目，心中默念那早已被世人忘却的真言。
这微光不盛，却以亿万为数，如星河倒挂，汇向论道台！
那是世界最后的自救。
那是生灵对剑霜寒的应允！
等待了那么久的因果，终于，在今日，迎来了清算。
剑霜寒一人执剑，一剑破天，一念葬伪道！
九天雷龙，在亿万星光中再度嘶吼，双瞳骤亮，携无穷雷火直击那只无形的天道巨手！
巨手崩裂，化作无数秩序碎片，飘散在崩塌的论道台下。
无数天道立下的规则崩溃如雪，碎声如哭，却终究拦不住那自红尘而来的秩序之力，抵挡不住剑霜寒直冲而上的雷光！
剑霜寒抬首望去，只见云海后那无形的天道之影，在雷光与星辉交织中，显露出前所未有的颤抖。
道统失。
祂不再是那不可名状、无可辩驳的至高，而是一块被背弃之契，是一副失了民心的空壳。
“重私心而灭九州，何以为天！”
剑霜寒低语，语气中，是所有蝼蚁的悲哀和愤怒！他，代九州所有生灵问了！
结果已出！
九天论道台，崩碎。
无数被困九天的力量，瞬间涌出，化作亿万金光星辰，重归大地、重归山海，重归众生！
而那被剥夺的气运、生机，如潮水般漫过残败的秩序，将那曾吞噬世界的天道之影彻底撕碎，消散无形。
论道台之巅，剑霜寒立于星辉与残雷中，衣袍猎猎，眉目如初，唯有道心，前所未有的清明。
天衍阵崩，碑文碎响，如无数清脆的古钟声在九州大地响起。
有初生的婴儿啼哭，有老叟抚琴而泣，有妖兽伏地长啸。
世界，回应了他的问，也与他一同给出了答案。
九天之上，天道所居，正式向旧天道封闭！
碧海宫前线的剑昊，缓缓向天空飘起，升入九天。
九天破碎，一缕晨光透过残云，洒落剑霜寒眉心，他抬首，眉间一道雷痕若隐若现，仿佛烙印了他与这场问答之战的最后真言。
此刻，亿万里江山，天道的最后一战，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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