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五大学院的院长围坐在长桌前，各自翻阅着眼前的简报。
晨光透过巨大的水晶窗洒进来，将桌上的文件、茶杯投下参差不齐的阴影。
言慕笙将银勺搁回杯边，悠然开口：“说实话，这次入侵规模不小，但它发生的时间点也未免太过……凑巧了些。”
她的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却让所有人抬起了头。
“凑巧？”裘烈霆皱眉，声音低沉有力，“你是说，这场入侵是人为引导的？”
“说是引导或许不够准确。”
程静言放下笔，镜片后的眼神微微闪动，“如果是引导，我们应当能追溯到明显的干扰痕迹。但目前，所有迹象表明，它似乎像自发形成的一样——正因为如此才更值得怀疑。”
穆溯黎冷冷扫视众人一圈，轻轻叩了叩桌面，“无论它的起因是什么，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是否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我们究竟能否应对。”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大家的目光逐渐集中到长桌尽头，林岚正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文件，她的表情波澜不惊，仿佛刚才的对话与她毫无关系。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笑了一下，那笑容让人分辨不出真意。
“这并非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的语气平和，却像锋刃掠过耳际，“梦魇域的扩张，从未停止过。而它每一次出现，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它正在熟悉我们，理解我们，甚至……适应我们。”
言慕笙轻轻挑了挑眉，但没有插话。
穆溯黎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这种扩张是一种……试探？”
“比试探更多。”
林岚放下文件，双手交叠在桌面，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院长，“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次有计划的步进。它的每一次波动，都在积累数据，而它的目标，可能远不止我们表面看到的这些。”
“难道说，它在寻找什么？”裘烈霆忍不住问道。
“它一直在寻找。而我们的任务，不是阻止它寻找，而是让它发现的东西，不会伤害到我们。”
林岚的目光微微凝聚，她的声音依旧柔和，但字字敲在人心头，“你们是否注意到，这次的入侵在我们现有的屏障之内延续的时间较长，而且，几乎完全避开了我们的主干网络？
这不像是普通的扩张行为，而更像是……绕过核心的侦察。”
程静言的手指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一闪：“你是说，它已经开始具备策略性？”
“是，也不是。”林岚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听不出任何惊慌或不安，“我们面临的局面并不简单。我能告诉你们的是，梦魇域的每一次显现，都是它与我们交手的一个回合。若我们将它视为单纯的威胁，那只会落入它的节奏中。”
言慕笙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或者说……我们是否应该开始主动出击？”
林岚微微一笑，站起身，转向窗外。
“有些时候，主动出击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相反，太早揭露我们的手段，只会让它更快地找到对策。我们需要做的，是让它相信，它在掌控局面。”
众人陷入沉思。
林岚的声音继续传来，柔和而从容：“如果它真是在寻找，它就必须继续接近。而它越接近，我们就越清楚它的路径和目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只需将它引向我们为它准备的终点即可。”
“终点是什么？”裘烈霆忍不住问。
林岚轻轻回头，目光像是穿透了厚厚的迷雾，语气平静：“它以为它会赢，而我们只需让它‘确信’它能赢。”
言慕笙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那么，校长的计划是，让我们继续跟着它的节奏，但在它得意的时候，将棋盘掀翻？”
林岚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柔和的光线让她的神情显得格外模糊，就像她的计划一样，深远而难以捉摸。
言慕笙翘起二郎腿，将杯中的茶晃了晃，目光微转，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问：“校长，我们是不是该正式承认，那五位新生确实不太一般？”
穆溯黎的手指轻敲桌面，每一下都像落在心头的敲击。
她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先将目光移向林岚。她很清楚，真正能够掌控全局的，从来只有这位校长。
林岚微微扬了扬眉，语调平稳如常：“从不阻止并不代表默许。学生应该有成长的空间，而成长需要一定的风险。”
“风险？”
裘烈霆冷笑一声，单手撑住下巴，“这次的入侵事件，差点就闹得不可收拾。要不是他们运气好，恐怕现在我们就得全力以赴地补救了。”
“运气也算实力的一部分。”程静言推了推眼镜，语气不紧不慢，“更何况，如果没有他们那一次深入分支核心的行动，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确认梦魇域扩散的规律。”
“确实。他们的确帮了我们不少忙。”云轻歌笑意盈盈地看着言慕笙，“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等到险象环生才去做吧？”
言慕笙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揶揄。她低头抿了一口茶，神情依然散漫：“所以校长的意思是，继续观察，不干涉？”
林岚缓缓点头，目光转向窗外那片静谧的花园：“他们还很年轻，犯错的空间也比我们这些人要大得多，重要的是，他们的选择，而不是我们的干预。”
“可是，校长，”裘烈霆放下手，声音低了几分，“如果他们的选择引发更大的问题呢？”
林岚淡然一笑：“那就证明，他们还不够成熟。
我们会让他们学会承担后果，学会如何在困境中寻找出路。因为最终要面对梦魇域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而是他们。”
穆溯黎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低声说道：“您始终相信年轻一代。”
“我相信未来。”
林岚的语气温和而笃定，“至于他们的秘密，也许远比我们现在知道的更复杂，但正是因为未知，才让这场棋局变得有趣，不是吗？”
言慕笙轻声笑了笑，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尽：“确实有趣。只不过，这场棋局的玩家，好像不止我们和他们。”
“游戏的玩家从来不止于眼前。”林岚起身，抖了抖衣摆，缓步走向窗前，“所以，静观其变吧。任何时候，我们都不需要急于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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