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就牵着小虞侍卫的手，看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掌中屈伸，只一低头，就能吻上粉粉的指尖。
……最想见的人就在眼前，他在那个人间，也没什么牵挂了。
盛怀瑜不问，虞樾也就不说了。
他也不想再回忆后来那段日子。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更应该这么想。
人间富贵乡，从来不是让他心安的故乡。
虞樾将手从盛怀瑜手中抽回，也不再提之前的事，只是道：“门主，现在我该这么叫你了，不知今日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盛怀瑜见他说话还是这么客气，眼神暗了暗，但深知虞樾性格，他只能温和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在奇珍阁看见你了，便想和你叙叙旧。”
“小樾，那只鲛人我拍下，只是想留他在宗门中做个普通弟子，你若有话要问，尽管去问他吧。”
盛怀瑜善解人意道：“今晚你就在水月门中住下，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们这样的关系，你不必见外。你的师尊师兄弟们我也会派人将他们接入水月门中，不必在外面客栈挤了。”
盛怀瑜安排得这样周到，偏偏鲛人那件事正对他心意，虞樾也就没有推辞，道了谢，就想去看那只鲛人。
“先别急，小樾，你就住我隔壁房间吧，我让人把那鲛人给你带过去。”
“那就多谢你了。”
虞樾推门出去了，盛怀瑜仍稳稳地坐在原位，眼睛却一直看着门口，眼底幽深一片，情绪不明。
……
虞樾的房间和盛怀瑜的房间布置差不多，那鲛人被水月门的弟子搬到了床上，解了绑，不知是不是奇珍阁的人给他用了什么药，现在还昏睡着，没有醒。
虞樾很有耐心地坐在床边等着，垂眸沉思着想问的问题。
蓝漾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青年。
他垂下的长睫在下眼睑处打下了一层阴影，整个人好像隐藏到了某种黑暗里，蓝漾仿佛能看到他头顶的乌云，再不像在拍卖会时那样晴空万里。
这样的状态，让一向防备心很重的鲛人忍不住伸出手，去勾虞樾放在腿上的手指。
“你醒了？”
虞樾惊喜地看过去的同时，少年惊慌地收回了手，好像是被吓到了，但脸上开始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不出声，只是用那水汪汪的蓝眼睛瞅着虞樾。
虞樾不懂他的少年心事，迫不及待地对他道：“你别怕，我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你愿意跟我说话吗？”
蓝漾眨眨眼，坐起身，贴近虞樾，声音空灵悦耳，说出的话却很突兀：“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太好了，这只鲛人懂数学！
与蓝漾精致美丽不似真人的外表不同，一听虞樾对上了暗号，他立刻激动地握住了虞樾的手，泪如雨下：“总算是找到家人了呜呜呜！”
虞樾手上接了一捧珍珠，被他的情绪感染，忍不住也有点鼻酸。
“哥们儿，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个世界的吗？咱俩一起回家啊。”
蓝漾伸手帮虞樾擦眼泪，手指抚过通红的眼角，他带着哭腔说：“老铁，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本来是听到海螺声打算回深海老家的，谁知游着游着迷了路，再一冒头就被渔网网住了，睁眼一看周围全是穿着古装的人。”
“我想挣脱，可是那渔网上有灵力，这些修仙之人克我，我那点实力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于是我只能伪装成天真懵懂的小可怜，没想到还会被当成物品拍卖……”
蓝漾说着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虞樾心情沉重，追问道：“你真的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你可是通过大海游过了位面边界。”
床上掉的珍珠越来越多，蓝漾睁着朦胧的泪眼摇头：“真的没有，一切都很正常，若是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就想办法回家了呀！”
他越想越伤心，猛然扑到了虞樾的怀里，可怜兮兮道：“我不是被你拍下来的，你说拍下我的那个人会把我怎么样啊？我害怕呜呜呜！”
虞樾只能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没事的，那个人不是坏人，他只是收留你而已，你还可以去海里找回家的路……”
这么说着，虞樾的心却在渐渐下沉。
看来指望出海这条路回家是不可能的，一切只能靠系统。
等蓝漾情绪稳定下来时，床上已经堆满珍珠了，两人互相交换了名字和身世，虞樾也知道了原来自己那个世界真的有鲛人存在。
只是他们要不就是隐居不出，要不就是融入人类，根本没有被人发现过。
蓝漾哭过之后就很依赖虞樾，盛怀瑜派人过来把蓝漾带走，少年当场泪奔，哭哭啼啼地拉着虞樾的手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
虞樾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
“嗯，我乖乖听话，阿樾你不要不管我啊！”
好不容易让蓝漾跟着水月门弟子走了，虞樾一扭头，发现隔壁的盛怀瑜正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呢。
见他看过来了，便笑道：“该用晚膳了，我准备了很多珍贵又美味的食材，一定把你招待好。”
盛怀瑜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太子殿下坠崖之后，又在水月门历练了一番，整个人都变了不少，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善良到有点软弱的太子殿下了。
温和君子的外表之下，是一颗逐渐变得冷硬偏执的心。
直到饭菜摆上桌子，虞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吗？”
主要是食物摆在了盛怀瑜的寝殿里。
“对啊。”盛怀瑜笑道：“难道你还要让本门主用这些食材去招待你的师兄弟们吗？天天如此，那可真是要吃穷我了。”
虞樾有些尴尬：“其实对我你也不必如此费心的。”
男人轻笑：“对你，怎么费心都不为过。”
在虞樾细思这句话之前，他连忙转移话题：“放心吧，你的同门那里，我也吩咐人好好招待了，还是说，里面有你放心不下的人，一定要去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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