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轧钢厂的偏僻角落里，棒梗捂着剧痛的小腹，艰难地扶着旁边的树干，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裴行远，我承认我奶奶做得不对，可你要打断她的腿，这也太过分了吧！”
“啪啪！”裴行远拍着手，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调侃道：“哎呦喂，不错啊，没白疼你这个孙子，老太婆没白偏爱你，还知道维护她呢。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打断你的腿了！”
“你敢，裴行远，我现在可是有单位的人了！你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声，保卫科的人马上就会过来把你抓起来！”棒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底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是个工人，而裴行远不过是个没工作的闲散人员，有什么好怕的！“来打我啊，你打我试试，我叫保卫科把你逮起来，让你坐牢！”
“啪！”裴行远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过去，看着一脸呆滞的棒梗，冷冷说道：“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贱的，是你叫我打你的。”
“你，你有种再打一次……”棒梗还在嘴硬，话还没说完，“啪！”又是一巴掌。裴行远一边收回手，一边摇头叹息：“贱，真的是太贱了！”
“你……”棒梗捂着火辣辣的脸，畏惧地看着裴行远，不敢再吭声。这两巴掌彻底让他清醒过来，想起了两人之间悬殊的武力差距。自己就像个脆弱的瓷器，而裴行远则是个无所顾忌的瓦罐，和他硬碰硬，实在是不明智。
棒梗眼珠子一转，心里开始盘算。嗯，先稳住这家伙，回头就找保卫科举报，就说这家伙是来偷厂里钢材的社会混子。到时候保卫科肯定信他这个厂里的工人，没人会信裴行远的。对，就这么办！想到这儿，棒梗一下子觉得今天的天空格外湛蓝，就连呼啸的北风都似乎变得柔和起来。
“噗嗤！”一想到裴行远即将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棒梗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是不是想污蔑我是溜进厂里偷东西的？”
“你怎么知道？啊，不是，那个，我……”棒梗结结巴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心脏砰砰狂跳，像敲起了急促的战鼓。
“看来你小子就是不死心啊，巧了，我有些日子没来轧钢厂了，正好去找他聊聊，走吧，还愣着干嘛？”裴行远冷笑着，拽着棒梗就走。
“不是，你能不能放开我的肩膀，我能走！”棒梗试图挣脱，却被裴行远紧紧钳制。
“哼，然后你就喊保卫科的人抓我是吧？有胆子你就试试！”裴行远眼神一凛，棒梗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只按在肩膀上的手，脑海中浮现出那年小树林里被踢断的松树，顿时乖乖闭上了嘴，不敢再反抗。
两人表面上像好朋友一样勾肩搭背，实则一个满心不情愿，一个强势逼迫，就这样来到了厂办。在棒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裴行远大大咧咧地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他对着正在低头批阅文件的杨厂长热情地打招呼：“老杨同志，我要告状！”
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的杨厂长抬起头，目光从裴行远身上移到他身边的棒梗脸上，盯着那清晰的手掌印，一脸疑惑：“我说裴行远，一段时间没见，你给我整的是哪一出？”
棒梗心里一咯噔，完了，杨厂长竟然认识裴行远！他怎么把裴行远和副厂长杨志青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的事给忘了！这下可糟了，自己刚才还想着叫保卫科抓他，这下麻烦大了！棒梗只感觉双腿发软，仿佛踩在棉花上，心里懊悔不已。
裴行远不屑地看了一眼瞬间气势全无的棒梗，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说来告状的，就是来告状的，以他老婆的娘家人身份来告状的，事情是这样的……”裴行远条理清晰地将贾张氏对裴亚萍所做的种种恶行，一五一十地说给杨厂听。
“你说，这种无情无义，准备抛弃糟糠之妻的家伙你们厂也愿意要？我记得他的入职手续还没办完呢！”裴行远言辞犀利，满脸不满。
杨厂长听完，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招进厂里来，那个贾梗，明天你就不要来了！”
棒梗一听，彻底慌了神，连忙急切地辩解：“厂长，您不要信他的话，我是无辜的，都是，这些事都是我奶奶干的，跟我无关啊！”
“是这样吗？裴行远，你觉得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杨厂长看向裴行远，显然更相信裴行远的话。
棒梗这才彻底认清现实，杨厂长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裴行远没吹牛，真的能让他丢了这份工作！棒梗瞬间顿悟，忙不迭地跑到裴行远面前，带着哭腔喊道：“我答应你了，把我奶奶送回老家去！”
“真心实意的？”裴行远放下茶杯，目光如炬，盯着神情焦急的棒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早就这样不就没事了么，老杨同志，我们和解了，就不麻烦厂里了，下次再来找你喝茶啊！”
“滚！”杨厂长没好气地笑骂道。
走在厂里的路上，裴行远看着垂头丧气的棒梗，语重心长地说：“过年前你就得把她给我送走，至于怎么送走她，我相信你有办法，再说了，她走了，贾家不就你一个人做主么！”
一个人做主？棒梗看着裴行远的背影，心中一动，突然觉得把奶奶送走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奶奶，不是孙儿不孝，孙儿这是在保护你啊！”棒梗小声嘀咕着，一个主意在脑海中渐渐成型。在裴家村待了这么些年，他太清楚一个月五块钱对乡下人意味着什么了！嗯，看在一个月五块钱的份上，舅公一定会照顾好奶奶的！
裴行远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了，裴亚萍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他笑着拒绝：“亚萍，这几天你就在哥这里吃饭，学习进度你不用担心，我来辅导你。”
“你辅导我？哥，你好像也没念过高中啊！”裴亚萍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
“辅导你还是没问题的！”裴行远自信满满，语气坚定。
裴亚萍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裴行远，忍不住又说：“秋叶姐还替你惋惜呢，说以你的聪明考上大学轻轻松松的，哥，你不会自己偷偷地学习了吧？”
“算是吧，怎么，不相信哥能辅导你啊？”裴行远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笑着反问。
“嗯，我信！”裴亚萍乖巧地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秋叶姐现在一个人住在家里挺孤单的，她好可怜的，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好像在单相思某个人呢！”裴亚萍一边为冉秋叶感伤，一边偷偷瞄着裴行远的侧脸，试图捕捉到一丝异样。
“滋啦！”锅里突然冒出大量油烟，瞬间将裴行远的脸庞遮掩住。门口的裴亚萍想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走进厨房。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脑袋，然后身不由己地转身，又被推出了厨房：“菜还没好呢，你急什么。”
他们俩之间肯定有问题，裴亚萍懊恼地跺了一下脚，心里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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