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有些错愕的看着舅舅，一脸吃惊：“要给我买吗？”
季成文笑容宠溺，十分大气：“给你娘挑一个，自己也买一个。现在钱越来越不值钱了，一天一个价。”
云芷说不出的欢喜，指着舅舅挑的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就要那个。”十分嘴甜：“舅舅我一定好好孝顺你，给你养老。”
“你这鬼精灵。”
二人又看上了一根玉兰花簪子，季成文见妹妹还是用最普通的木头簪子别头发。那东西还是小的时候他给做的，这么多年还在，心里觉得愧疚。
在架子上看了又看，指向最中间的头面：“掌柜的，那凤凰点翠的头面多少钱，一起包起来。”
云芷直呼土豪啊，舅舅可真大方。别看她亲爹是举人，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混到。一枚缠金手镯六两，簪子二两，头面却是三十两。
季成文一看手中总共不过二两银子，眼神看向等着自己付账的伙计，将云芷往柜台一推：“掌柜的这个先押着，我去钱庄取钱。”
云芷还沉浸大金镯子的欢喜中，现代都没混上的东西，竟在古代混上了，这日子真是不错啊。茫然抬眼赫然对上一精明的双眼，尴尬一笑。
季成文的军饷一部分兑成银子放在家中打算修房子，一部分存在钱庄里。他一辈子也没摸过这么多钱，还是钱庄放心。
好在票据是随时都带着的，带着寒光透亮的银子就来了，豪气的放在柜台上：“结账。”对上云芷仰慕的眼神，得意的笑了。
悠悠出声：“等你出嫁了，舅舅给你置办一顶更好的头面，这顶是欠你母亲的。”说到这，季成文心中不免酸涩，兄妹俩年少时也曾憧憬未来的美好日子，当时他靠打猎偷偷攒了几两银子，打算等妹妹出嫁，给她做个银头面，还说要背着上花轿了，可没有一件完成了。
云芷极为用力的点头：“舅舅以后我给你养老，伺候你。”
掌柜的一张老脸都快笑成花了，现在这世道，粮食贵出天价，谁敢小瞧庄户人家，一出手就是几十两，可不脸都笑烂了。
二人又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匹细棉布，麻布倒是没涨价，多买了些打算干活的时候穿，棉花和各种丝线的价钱噌噌噌的往上涨，就船上帮工的银子不涨，季成文嘟囔：“这粮价关衣服什么事。”
云芷叹气：“舅舅，马上要入冬了，棉花肯定要被疯抢，食物上涨这些人肯定都会涨价。就看县令爷能不能弄到粮食，到时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话是这样说，但做起来可不容易啊，也不知这县令能不能为百姓做实事。”
季成文回来这么久，一直没通知自己舅舅一家，怕不是都不知道他回来了。想到这么多年没走动了，为了接下来的打算，一定要将关系好好谋划一遍。他花钱请人些了一封信，买了各种口味各一斤的糕饼，一匹上好的水红细棉布给舅母做衣裳，又打了一罐高粱酒和半斤烟丝给舅舅，甚至还买了几斤牛肉和羊肉，又买了一整个猪头肉。
再买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糖果点心之类的，提起东西就去市集买驴车了。
云芷看着舅舅眼睛都不眨的花钱，心说物价涨的这么快，舅舅还这样花钱，果真是见过大世面的。
季成文拽紧她的手肘，安心嘱托：“等会儿人多跟紧我，舅舅买辆驴车，以后就不用背东西去卖了。”
她好奇询问：“舅舅现在驴车肯定涨价，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又是买礼物又是买车除了拜访亲友还有什么原因，但这十年她早知晓人情冷暖，对于亲戚关系持消极态度。
季成文笑了：“真聪明，带你去舅爷爷舅奶奶家，他家住的远在天鹅村，可不是要买驴车，不然路都上不去。”
才进牲畜市集，一股扑面而来的味道熏的十分上头，云芷屏住呼吸，跟上舅舅的脚步挤进人堆里。里面是个小个子男人在叫卖，看着憨厚老实，说话十分好听：“都来瞧啊，上好的骡子，上好的驴，又能犁田又能运东西，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原来哪个时代的人都是一套售卖话术啊。
季成文十分老道的挤进去，一脚踩进动物排泄物里。可他面色不改，俯身嗅了嗅粪便，判断是什么喂养的，又不顾污秽将骡子的嘴巴掰开，看看牙齿，再将脚翻折过来看看蹄子，最后看这骡子精壮的身材，满意的点头：“不错。”
云芷心说：“不是买驴吗？”
小个子男人见他经验老道是个行家，并未上前阻止他，而是口干舌躁的和别人介绍：“别的不说，我李麻子卖的牲畜就是最好的，日日都赶去河边吃草。”
有人笑了：“怪不得杏花河一股粪便味，原来就是你小子干的好事，这骡子可不给我便宜点。”
小个子气笑了，反嘴讥讽：“我呸，你个烂嘴巴的，粪便我早拿回家浇菜了，还弄到河里。这东西精贵的很，我们村的地主都舍不得扔，外出撒尿都往自家菜里撒，生怕便宜别人，你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就别惹人笑话了，走走走。”
“就是，我说臭小子你什么都不懂赶紧回家吧，叫你爹好好教你种田。”周围好几个大爷哈哈大笑。
被说的男人脸色通红，尴尬的离开了。
云芷听的耳瓜子嗡嗡的，虽然粪便确实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但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嘛。
她尽量离那坨粪便远一些，上前扯了扯舅舅，却见他用手碾了碾粪便，又嗅了嗅里面的，随后眼神发亮：“云芷这粪便用来沤肥真是好啊，舅舅给你种李子树，甜甜的蜂糖李。”
好些黑心商家故意用别的粪便来欺骗气味，季成文才要碾一下，看看具体的。
“舅舅好臭啊。”云芷苦着脸，心说就不能换个地方聊，这里都是劳作的人，一身汗味加上粪便和动物气味简直了。
小个子男人笑了：“小姑娘越臭越好啊，这位大哥一看就是种田的好手，用来沤肥是最好不过的。您种果木明年将枝条一剪，后年结出来的果子保准又大又甜。”
季成文相中了，他在军营卸了不少骡子背上的东西，一看便知是优良品种，用力一拍骡子屁股，满意道：“性子也温顺，年轻力壮起码能干二十年，多少钱啊，送套头的板车吗？”
小个子男人故意咬牙：“大哥我见你诚心要就不和你叫高价了，我们村河边的野草都要扒光了，实在是养不活了我才拉出来卖，实不相瞒这骡子是这一批里最好的，给我十五两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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