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看着谢子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久久没有说话。
还是谢子期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微微蹙眉。
“你要娶沈玉阙？”
“是啊兄长！我想娶沈家小姐不仅因为她聪明能干，还因为她长得漂亮！”
谢子期的眼睛亮晶晶的，平日那个胆小谨慎的他，今日难得话多。
“她那种漂亮一点也不小气！不是大家闺秀的端庄，也不是小家碧玉的娇俏，反正让人看一眼就见之忘俗！”
“一点也不小气……”
谢昀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沈玉阙的美貌，不过这个词确实很适合她，而且子期也是第一次这样谈论一个女子，可见他也是真心喜欢。
“你想娶她，我不同意。”
“为什么？”谢子期有些惶惶不安：“难道……难道兄长觉得我是个残废，配不上沈小姐？也对……别说我配不上，沈小姐那样优秀的女子又怎么会嫁给一个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的人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昀将他打断，严肃说道：“你很好，不可妄自菲薄！哪怕你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也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良配。”
谢子期有被安慰到，但也不像方才那样雀跃，而是小心翼翼的问：“兄长和沈小姐相熟，不知可否能为我做主，向沈小姐提亲？”
谢昀再次深深向他看去，到了嘴边的话却因他的那双腿而吞了回去。
“你娘不会同意。”
“我娘其实很喜欢沈小姐，之前误会你们是一对的时候她还说沈小姐这样的人可惜了……当然！在我心里兄长是天下最好的兄长，是沈小姐配不上您！不过她配我却是我高攀！”
“那你想求娶她，也是你娘的主意？”
“不是，是我真心喜欢，而且兄长您自己盘算盘算，如果我真娶了她，对我们谢家和沈家来说都是好事啊！”
谢昀的目光又落在院子里，董乘风似乎有些累了，沈玉阙将人扶到一座石亭内休息，两人不知在说什么，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
“兄长，您不会不同意吧？”谢子期又小心翼翼问道：“可您明明说过，只要是我想要的，您都会满足我，都会给我……我，我其实从未向您索要过什么，您以前会给我买各种稀奇的玩意儿，会给我很多银子，但那都不是我想要的……现在您又把家里的生意给了我，虽然谢家的财富引人趋之若鹜，但也不是我想的要！”
“只有沈玉阙，是你想要的？”
“嗯！”谢子期重重点头：“我，我真的很喜欢沈小姐，昨晚，昨晚我还梦到她了呢……”
说着，小脸泛红，好像梦到了什么羞耻的画面一样，这让谢昀愈发的心烦意乱起来。
“兄长，你会同意的吧？”
“除了沈玉阙，你想要什么都行。”
“为什么呀？难道你也……不，不可能，兄长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呢……”
谢子期说着又露出一脸委屈的神色：“虽然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兄长都会满足，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人都在围着你转……我确实不缺什么，但很多也都是兄长挑剩下的才是我的……如果兄长也喜欢沈小姐，我就不争了……毕竟，兄长给我这双腿的补偿早就够了……”
够吗？谢子期露出一个苦笑，捏着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捶打着膝盖，似乎只是在给自己放松。
看似下意识的无心之举却让谢昀心口又生出一股刺痛之感，一辈子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站立行走，连喜欢一个人都要小心翼翼。
如果断腿的是他，他会如何？天下金银全都汇聚而来可能都无法缓解他的落差，他可能宁愿重新投胎来过！
对弟弟的愧疚是压在他心头上的一座大山，只要他还活着，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搬动。
但同样的，让他让出沈玉阙，也是不可能的。
“你先回去吧，此事以后再说，光是你一厢情愿也没什么用。”
谢子期听他这么说已是双眸一亮，他不无兴奋道：“不管能不能达成所愿，毕竟我也争取了！不过我相信，只要兄长能帮我，此事就一定能成，兄长也从未让我失望过！除了……”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腿，向谢昀抿唇一笑：“那我先回去了，等兄长有好消息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
谢子期一走沈玉阙就高兴的跑到谢昀身边：“你也出来晒太阳？”
财神爷看了眼头顶上的骄阳，没好气道：“傻子才出来晒太阳。”
沈玉阙被说成傻子一点也不生气，又问：“方才谢二公子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
“那就好。”
谢昀歪头看她：“怎么了？你觉得他来找我会是什么事？”
“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是关系好，还是关系不好，但我看他娘挺不喜欢你的，就怕他也……”
“子期与我自幼亲近，”谢昀说着又拧眉看向前方，自言自语道：“在他腿没断之前，他娘待我也视如己出……”
沈玉阙很惊讶，那为什么现在会这样？难道谢子期的腿是因为谢昀断的？
谢昀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便直言不讳：“是我害的他断了双腿，也是我，害死了我娘。”
听他轻飘飘说出如此沉重的过去，沈玉阙唇瓣紧抿没有说话。
谢昀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看，与我亲近的人都没落的好下场，你还要不要与我亲近？”
“我以为谢子期来找你是生意上有什么麻烦事，既然没有，你今天晚上记得早点睡。”
谢昀疑惑看她。
沈玉阙又说：“因为我们明日要早起，董叔叔已经找好了去沙城的船。”
谢昀却再次问道：“你没听清我说的话吗？我说，我……”
“我先把二哥哥送回房里，一会来找你吃饭！”
她是笑着走的，谢昀却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他刚才的坦白看似从容镇定，实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有过欺骗沈玉阙的经历，便也没打算隐瞒这段让他痛苦的往事，可没想到沈玉阙一点也不在意。不过或许她心里是在意的，只是出于感激他救了董乘风所以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对，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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