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争执不休。”
段老太太看了看赵明远又看了看长孙冲，“赵家小子还不快给长孙公子道歉。”
赵庆看到段老太太的出现瞬间就明白了。
老夫人此时出现在姜融府上，想必是为了和朝廷商议丝绸之路的事宜。
他的脸上笑容略显僵硬，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随即转头朝赵明远投去一个严厉的眼神。
赵明远脸色阴晴不定，但在父亲的目光下，还是低头作揖：“长孙公子恕罪。”
长孙冲冷哼一声，甩袖转身朝外走去。
段老太看向赵庆说道，“姜大人远道而来，为的是朝廷大事。我们云南商家理应鼎力相助才是。”
赵庆立刻应和：“老夫人说的是，姜大人放心，我赵家定当全力支持丝绸之路的建设。”
姜融看着赵庆谄媚的笑容心中冷笑。这老狐狸说得好听，却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他向前迈了一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赵老爷有此心意，本官深感欣慰。朝廷开辟丝路，既为天下商贾谋福祉也为百姓谋利益，有赵家这样的大商支持必定事半功倍。”
赵庆面色铁青强挤出一丝笑容：“应该的，应该的。我赵家能为朝廷效力那是我们的福分。”
段老太太轻轻拍了拍拐杖：“既然事情都说开了老身也就不多留了。姜大人，改日再来叨扰。”
说完，她朝姜融点了下头，又扫了眼赵庆父子，慢慢地往外走。
“老夫人慢走。”姜融连忙上前一步作势要搀扶。
段老太太摆了摆手：“不用麻烦。”
赵庆见段老太太离开也连忙拱手道：“姜大人，时候不早了，我父子二人也告退了。”
“赵老爷慢走。”姜融微微颔首。
赵庆转身时狠狠瞪了赵明远一眼，赵明远这才不情不愿地对姜融作揖告别。
三日后，姜融正在处理公务，一名衙役匆匆赶来：“大人，赵家派人送来一封信。”
姜融展开信纸眉头渐渐皱起。信上说赵家近来香料滞销存货不足无法按约定供货，要求取消合作。
“这赵家果然不安分。”姜融冷笑一声将信纸放在案头。
正在此时，赵家管事匆匆赶来额头还沁着细汗。
他向姜融深深作揖，恭敬道：“姜大人，小人是赵府的管事。家主让小人来给大人赔个不是，说是香料存货的事情实在抱歉。今晚特地在醉仙楼设宴，想当面向大人解释缘由，恳请大人务必赏光。”
姜融放下手中的信纸，目光在管事脸上停留片刻，这赵家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了卦要取消合作。
如今又派管事来设宴赔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若说香料滞销，以赵家在云南的地位这借口未免太过牵强。
难道是想借此机会与自己谈条件，在丝路上谋求更大的利益？
“你家老爷可说了是什么时辰？”姜融问道。
“回大人，酉时已备好酒席还请大人定夺。”管事双手作揖弯腰更低了几分。
姜融沉吟片刻，嘴角微微上扬：“既然赵老爷盛情相邀本官自当赴约。你回去告诉赵老爷酉时我必到。”
他缓缓起身，整了整官服衣袖，又补充道：“另外，替我谢过赵老爷的美意。”
管事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小人这就回去复命，赵老爷知道大人肯赏光，定会欢喜万分。”
待管事离去，姜融踱步到窗前，赵家这般举动确实蹊跷，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协议展开细细端详。
这份协议详细列明了，赵家需要承担的香料供应数量、价格和运输责任。
一旦签下赵家就再无反悔的余地。届时就算赵庆心生异议也只能乖乖配合。
姜融将协议重新折好收入袖中，转身唤来贴身书吏，“备一份朱砂墨，今晚带去醉仙楼。”
他已打定主意，无论赵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晚这份协议，必须要让赵庆签下。至于赵家是否甘愿，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晚上，醉仙楼内，赵庆迎了上来：“姜大人能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姜融扫了眼桌上的山珍海味，不动声色地坐下：“赵老爷这是何意？”
赵庆连忙陪笑：“前几日那封信是下面人办事不周到。今日特意请姜大人来就是想当面赔个不是。”
说着，他挥手示意下人抬上两个精致的木箱。
“姜大人，这是我们赵家新制的'帝王绿'，您看看这成色，可比得上吐蕃的贡品？”赵庆打开箱子，不屑的看向姜融。
姜融起身走到木箱前俯身查看。箱中整齐码放着翠绿色的香料，闻起来特别香。他用手指捏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眉头稍微皱了一下：“赵老爷，这香料是挺好，不过我更想知道，你今天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赵庆一听，脸上笑得更得意了，他慢慢地站起来，指着远处连绵的山。
“姜大人，您看看窗外。云南这地方，山美水美，东西也多。我们赵家几代人都做香料生意，这手艺早就传开了。”
他转过身看着姜融，“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云南赵家的香料已经是天下一绝。”
赵庆走回桌前端起酒杯，“姜大人，您看看这'帝王绿'，它的色泽、香气哪一点不比吐蕃的贡品强？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去打通什么丝绸之路呢？”
姜融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帘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声。
只见长乐公主身着茜素罗裙，手持一只西域琉璃盏款步走了进来。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扫过案几上的香料，唇角微扬：“本宫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香料，能让赵老爷如此自信。”
赵庆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恕罪！草民…”
“起来吧。”长乐公主将琉璃盏轻轻放在案上，从箱中取出一些香料倒入盏中。
她纤纤玉手执起玉匙，轻轻搅动着香料。
突然，她冷笑一声：“赵明远，你可知《香乘》记载'西域帝王绿需三蒸三晒，方能呈孔雀翎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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