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号手术间。
王丽被移动病床推了进来。
卢中杰戴着口罩上前看了一眼：“美女，你手上这个护身符是吗？”
王丽点点头。
卢中杰：“这个不能带进来的，一会做手术，你是麻醉状态，万一弄丢了就麻烦了。”
王丽开口道：“医生，我这是专门去寺庙求的。人家说做手术的时候要带着。”
卢中杰还想说什么，被凌霄拉到一边，小声告诉他：
“这个女的一家人都挺迷信的。他们还专门算好了宝宝的出生日期，算了，就让她带着吧。”
万一不让她带，她更得担心手术中出现什么问题，情绪也会影响术后的恢复情况。
卢中杰无奈妥协，走过去说：
“行吧，你把这个戴在手腕上吧，一会做手术的时候，两条手臂是要展开的。”
“好，谢谢医生。”
王丽将护身符的袋子缠绕在了手腕上，缠了两圈，还有些宽松，但好在她本身比较胖，不会掉。
麻醉开始了。
剖腹产，一般都是半麻，也就是腰硬联合麻醉，在腰上进针，麻醉腹部以及下肢。
病人的意识是清醒的。
很快。
唐慧心主任带着黎念走了进来。
先是笑着和两个小辈打招呼：“凌霄，小冉，你们两口子也来啦。”
“主任好。”
“主任。”
卢中杰一怔，抬起腿佯装要踢人的样子：“你他奶奶的，你们本来就认识。”
凌霄作势往旁边躲了一下。
“！”冉夕月警觉的将视线放在卢中杰的脚上，带有一丝丝敌意，生怕他会伤害自己的男朋友，发现是假动作后，才又将视线移开。
黎念不明所以的插话：“他们俩何止是认识，都伉俪情深了，你不知道吗？”
卢中杰还真不知道，他沉迷于研究业务。
之前凌霄来，他带过他几天，但是只知道他有女朋友，并不知道女朋友是哪个，问他要女朋友的照片，他也说没有。
唐慧心走过去，拍了拍王丽的肩膀：“不用紧张，我们等一会再开始手术。”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从切皮到取出胎儿，她一般就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王丽笑着点头：“麻烦主任了。”
唐慧心对她温和的笑笑，转而交代麻醉医生：“给她一点睡觉的药吧。”
睡觉的药，是从静脉打针的地方给的。
卢中杰将药物给了进去，很快病人就阖上眼睛失去了意识，他随即将呼吸面罩给她固定在脸上。
医生和护士都在等时间。
台下护士是吴珊珊，她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忍不住问：“主任，怎么还不开始手术啊？”
唐慧心笑笑，没有作答。
凌霄帮主任回答：“病人家里找高人算好了良辰吉日，10:05分，让孩子出生，这辈子会大富大贵。她还不到预产期呢，就提前剖出来。”
吴珊珊拧眉叹气：
“无语。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唐慧心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站了起来：“开始干活。”
手术很快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凌霄在台上做二助，他握着牵拉钳固定住腹部组织，紧张地看着墙上的时间。
距离10:05分越来越近了。
唐主任将手伸进宫腔里，托住胎儿的头，然后旋转了一下，接着将婴儿拿了出来。
时间也来到了：10:05:02。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tm的，差一点点就给这孩子“逆天改命”了。
唐主任将新生儿给助产师：“出生时间，10:05分。”
……
手术做完以后，到了中午。
他们在手术室吃了手术餐，手术餐都是精致小炒，是专门从电梯运送到手术室的，其他人吃不到。
只有当天参与手术的外科医生、麻醉医生、护士可以。
吃完饭。
冉夕月和凌霄回到科室休息一下。
科室有值班室，男医生值班室和护士值班室，女医生和护士一起在护士值班室。
都是上下铺。
冉夕月躺在下铺上，昏昏入睡，隐隐感觉上铺微微抖动。
她脑袋探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恹恹无力的说：
“你好，能不能小心一点，我感觉整个床都在晃。”
侯贝浑身绷得僵直，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脸蛋通红的向下看去，打了一个手势：
“好的好的。”
“哦，是你呀。”冉夕月问：“你在干嘛呢？”
侯贝吞吞吐吐：“没、没干嘛。”
冉夕月也不再和她聊了，转头又睡去了。
睡醒觉了。
冉夕月突然回想起来之前的这一幕，有些奇怪，她偷偷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凌霄。
凌霄问：“当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吗？”
冉夕月知道他想问什么，女生值班室，怎么可能会进去男的，她用胳膊捣了一下他：
“当然啦！你想什么呢！”
凌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你笑什么？”
“别问了，少儿不宜。”
冉夕月：“？？？”
黎念睡醒觉，洗了一把脸，然后又刷了刷牙，走进来看了看：“你们俩有事吗？没事跟我去门诊吧？”
“好。”
两个人雀跃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
门诊的人很多。
现在虽然结婚率逐年下降，生育率也在逐年递减，但是其他的病人多了，比如流产的，再比如有妇科病的。
还好检查的时候，里面有一个专门的帘子。
凌霄在外面候着，他不进去看，病人不好意思，他也不好意思。
临近下班时间。
来了一个老熟人。
林可可。
她和季君豪一起来的。
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b超显示胎儿一切都良好。
黎念看了看检查的结果，抬头问：“这个孩子，你们真的不想要吗？”
凌霄和冉夕月站在她的身后，也看向对面貌合神离的两个人，季君豪一脸无奈，林可可表情决绝：
“不要，立马打掉他（她）。”
黎念想劝又不想劝，对他们情况也略知一二，但是作为妇产科医生，出于职业的本能，还是好心提醒：
“你可要想清楚了，流产对身体的影响很大的。”
季君豪开口：“不好意思医生，等我们一下。”
他说完，生拉硬拽地将不情愿的林可可拽出了门诊室。
“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林可可质问：“就因为我花了你一点钱，你们家到现在都对我不依不饶，还说我是骗婚。现在还想让我给你们家生孩子，做梦吧！”
季君豪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好言好语地说道：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吧？”
“我妈也说了，只要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前的钱也不让你还了。”
林可可冷声：“我说了不可能！”
季君豪索性撕破脸：“好！既然这样，你想流就流吧，我们已经分手了，别想让我给你出钱！”
男生说完，转头就走了。
留下林可可悲哀的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从现实中回过神来，她爸妈都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她也没脸说。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大概是做手术，连一个陪护的人都没有吧。
她内心感觉很苍凉。
检查完了以后，黎念将流产的口服药先给她，先吃三天药，三天以后来做流产手术。
冉夕月看着昔日的闺蜜加舍友，不由得劝慰一句：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林可可苦涩的笑了声：“我过不好绝对不生孩子。不是有一句话叫：如果你正在经历痛苦和煎熬，那么，不生孩子也是一种善良嘛。”
看着她落寞的转身离去，冉夕月心中五味杂陈。
凌霄走过来，搂了搂她的肩膀：
“人各有命，由她去吧。”
冉夕月默默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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