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垛子一愣，满脸狐疑。
“改行？你他娘的到底想说什么？耍老子玩儿呢？”
徐东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神情，开始了他的“故事”。
“实不相瞒，我本是山下磨水沟供销社的，帮着解放军出了点力，抓了几个不长眼的毛贼。谁知道，村里那帮刁民不识好歹，觉得我提出的剿匪主意太冒险，居然把我给抓了！”
“他们说，我不是剿匪，是害人！把我给抓了，要判我批我，这他娘的什么道理啊！”
他“呸”了一口，继续添油加醋。
“老子一气之下，干翻了几个看守，宰了两个不开眼的，直接跑了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是不想待了！正好，我手里有刚弄到的铁路设计图，这可是个大宝贝！听闻李大彪和李大脑袋两位当家的是英雄好汉，特来投奔，想凭着这份图纸，在山上混口饭吃！”
柴火垛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看徐东，又看看他那副“落难英雄”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审视，半信半疑。
“你说的……是真的？乖乖，你小子这经历，怎么听着跟杨子荣智取威虎山似的？”
徐东这话一出口，柴火垛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顿时拉得老长，眼珠子在徐东身上骨碌碌转了好几圈，显然在掂量这话的真假。
这小子，油嘴滑舌的，该不是诓老子吧？他娘的，李大彪也没他这么能吹！
“哼，信不信由你。”
徐东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浑不在意的笑容。
“柴当家的，你要是不信邪，咱俩分路，你只管往前走。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前面不出二里地，就有暗哨和封锁线。你这么大摇大摆过去，保管一头撞进人家枪口里。”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柴火垛子的肩膀。
“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放屁！”柴火垛子牛眼一瞪，显然被徐东的轻慢激怒了。
“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什么封锁线，吓唬谁呀！”
他啐了一口唾沫，大手一挥。
“弟兄们，跟我走！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几个残存的喽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上了柴火垛子。
徐东看着他们骂骂咧咧消失在林子深处的背影，不怒反笑，慢悠悠地找了块避风的石头坐下，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硬的饼子，细嚼慢咽起来。
蠢货，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小磨盘山，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果不其然，一袋烟的功夫还没到，前方林子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徐东依旧稳坐钓鱼台，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又过了片刻，只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柴火垛子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右臂上赫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裳，脸上更是挂了彩，狼狈不堪。
他身后只跟了几个喽啰，也是个个带伤，先前那个叫嚣最凶的，已然不见了踪影。
估计是已经撂了。
“噗通”一声！
柴火垛子一见到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徐东，腿肚子一软，竟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脑袋“咚咚咚”往雪地上磕。
“徐……徐兄弟！不，徐爷！徐爷爷！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他一边磕头，一边哭嚎。
“您真是神仙下凡啊！要不是您提醒，我们哥几个……我们哥几个就全交代在那儿了！我那兄弟……呜呜呜……”
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徐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上前扶起柴火垛子。
“当家的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我萍水相逢，能提点一句也是缘分。”
“徐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柴火垛子抹了把鼻涕眼泪，看着徐东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小意思。”
徐东摆了摆手，轻描淡写。
“柴当家的，实话跟你说，我这脑袋里啊，像刚才那种有用的消息，多着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神秘一笑。
“咱们现在都是亡命徒，不如结伴去投奔李大彪。人多力量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到了山上，也好引荐，免得被当成外来的肥羊给宰了。你看如何？”
柴火垛子闻言，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徐爷说的是！徐爷高见！以后，我柴……我就跟着徐爷混了！还请徐爷以后多照拂！”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徐爷，到了山上，可千万别提我以前那个‘柴火垛子’的名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免得惹麻烦。”
这老小子，倒也识时务。
徐东微微颔首：“好说，好说。”
当下，徐东便领着柴火垛子和他剩下的两个喽啰，循着记忆中的路径，七拐八绕，避开了几处明哨暗卡，朝着土匪的主力巢穴——李家寨摸去。
李家寨盘踞在风雪山深处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坳里，寨墙高筑，箭楼林立，寨门口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土匪来回巡逻，端的是戒备森严。
柴火垛子显然是第一次来，看着这阵仗，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徐东却神色如常，大大方方地领着他们走到寨门前。
“站住！什么人？！”
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立马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厉声喝问。
周围巡逻的土匪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十几杆枪齐刷刷指着徐东几人，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稍有不慎，便是一场血战。
柴火垛子吓得一哆嗦，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解释。
“这位……这位爷，是我……我们是来……来投奔李大彪大当家的！”
那横肉土匪上下打量了徐东一眼，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
“这个生面孔是哪儿来的？老子怎么从没见过？”
妈的，这帮土匪，一个个都跟阎王爷似的，眼神都能杀人！
柴火垛子心里叫苦不迭，连忙陪着笑脸。
“回爷的话，这位徐兄弟，是我在路上遇见的。他……他宰了几个当兵的，是个狠茬子，我看他身手不错，就……就给收下了，一同来投奔大当家！”
横肉土匪将信将疑地“哼”了一声，但看徐东那一脸桀骜不驯、浑身透着股子煞气的模样，倒也不像是个善茬。他摆了摆手。
“等着！我去通报司令！”
不一会儿，那横肉土匪去而复返，面无表情地一歪头。
“司令让你们进去。”
徐东跟着柴火垛子进了李家寨的聚义厅，只见厅内灯火通明，酒气熏天。上首一张虎皮大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汉子，正是这风雪山的总瓢把子——李大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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