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苍国皇都。
锦绣城破的消息传到万俟琅手里的时候，他正在朝上跟大臣商量政务。
听到消息，他拍案而起，眉头紧皱，怒斥。
大臣们纷纷下跪，高喊息怒。
可万俟琅根本就冷静不了，在知道锦绣城是如何被拿下之后，更是对凌沧破口大骂。
骂完凌沧骂拓跋枭，骂前者无能，骂后者蠢钝。
骂完了两人还不解气，连带着把布勒木也一同骂了。
大臣们悬着一颗心生怕被连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听着。
许久，万俟琅终于缓过劲儿来，这时候大臣们才纷纷开始表态。
对于锦绣城丢这事，朝中大体分为两派。
一些人觉得应该跟池南枝死扛到底，立刻从雪苍国押运粮草，确保前线大军粮草供应充足。
而另一些人却觉得，雪苍国前些年一直打仗，粮草一直紧缺，国库也因为打仗入不敷出。
如今消停一年，国库好不容易有了点积累，不能就这样白白消耗。
且从雪苍国运输粮草路途遥远，很难说不会被人劫走。
他们该及时止损，雪苍国大军应该立刻退出暮雪关，然后派使者议和，双方划暮雪关而治。
对于这个提议，有人嗤之以鼻，“荒唐，难道我们堂堂雪苍国，还收拾不了一个女人？！”
“若是传出去，雪苍国的名声还要不要，跟一个女人议和，这不是告诉各国，咱们雪苍国被一个女人打服了，日后谁都可以随意欺之？”
这两句话直击万俟琅的痛楚，他刚掌权一年，登基不足半年，正是立威的时候，此时议和，岂非被百姓戳脊梁骨。
他脸色黑了下来，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寒气。
但下面的大臣还在争论。
“可国库空虚，粮草紧张，即便举全国之力打下去，胜算几何？”
“赢了固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败了，池南枝打到门口，岂非得不偿失？”
“划暮雪关而治，至少咱们目前还掌控着灵霄国一半的疆土，不算亏。”
“休养两年，韬光养晦，再讨伐池南枝也不迟。”
这话一出，一个武将直接跳了出来，指着说话的人鼻子骂，“将军对垒，你却在这里唱衰，居心何在！”
被怼的大臣也硬气，一巴掌拍开了面前的手指，中气十足的开口，“这不是唱衰，这是韬光养晦，以待来日，谋求更多的利益。”
“我呸——！”
“什么狗屁以待来日，你就是怂了，被一个女人打弯了骨头。”
“你放屁，我——”
“住嘴！”万俟琅突然出声，打断了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他脸色比方才更黑，眼刀子刷刷乱飞，扎得大臣再次跪了一地。
“大汗……”大臣们犹豫着想要再次开口。
可还不等他们把话说完，万俟琅身边急匆匆出现一个人。
然后万俟琅手中便多了一张纸条。
看着字条上得内容，万俟琅不自觉眯起眼睛，旋即把字条狠狠攥紧，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兴奋、跃跃欲试、更带着狠辣。
大臣们看在眼里，纷纷好奇是什么消息让万俟琅露出这样的神色。
片刻之后，万俟琅开口，“国库空虚，确实不宜再动用粮草。”
他这话一出，殿内再次嘈杂起来。
但万俟琅却抬手示意他们别急，“但即便如此，雪苍国也不能跟一个女人议和，本汗绝不能丢这个脸。”
“所以本汗决定，跟池南枝打到底！”
“那粮草……？”大臣问。
万俟琅给了大臣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当年穆邗可汗建立雪苍国之前，同样面对咱们这样的困境，且当初的情况比咱们更糟。”
“但穆邗可汗还是成功建国了。”
万俟琅点到即止，下面的大臣，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正是因为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不管是支持继续打仗的，还是支持韬光养晦的，无一例外，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许久，才有人站出来，“大汗的意思是，以战养战？”
这四个字一出，众人脸色一凝。
以战养战，便是大军打到哪，就搜刮抢夺到哪。
这法子不仅能快速解决军队的物资问题，还能刺激将士们不断往前冲，因为后面没有粮草供应，他们要是不抢不打不前进，便只能挨饿受死。
当年穆邗可汗便是用以战养战的法子，短短几年之内，打下了雪苍国如今的国土。
而他的威名，也从此留在了雪苍国这片土地上，深入人心。
但这法子过于伤天害理，不顾人伦。
两军交战，百姓日子艰难，要是还没了粮食，那就是活活等死。
而这种情况就还算不是好的。
更坏的便是抢红了眼，大军打到哪屠到哪，更甚至发展到食人肉的地步。
这不是耸人听闻，而是当年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大汗，咱们要是这样，恐怕会激起民愤啊。”有大臣站出来反对。
“而且若是让别国知道了，咱们的名声……”
万俟琅抬手打断了他们，他冷冷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八个字，已经足以说明万俟琅的态度了。
大臣们听懂了他这句话的内涵，灵霄国的百姓不可能真正归属于他们，与其留着他们，不如榨干他们最后一点价值。
城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即便他们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以战养战，但作为雪苍国的官员，他们不能顾他不顾己……
早朝结束，大臣们面如土色，散朝的路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互相摇着头出宫了。
他们心情沉重，可万俟琅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宫的路上，他摩挲着手中的字条，心道：‘好一个秦朝礼，够狠，对自己族人都能下此狠手，深得他心。’
——
与此同时，灵鹤关外。
布勒木大军再次跟齐家军交手，从清晨打到傍晚都没有分出胜负。
但布勒木损失了一员大将，着实让他心疼不已。
布勒木帐内，他痛心疾首的惋惜。
但还是打起精神跟副将商议接下来的部署。
商议到一半，一个士兵匆匆进来，“将军，外面有一个人，说是奉大汗之命要见您。”
布勒木眉头一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谁？”
士兵：“他说他叫秦朝礼，是大汗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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