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蓁觉得贺玉京的问题没有道理。
贺玉京也对何蓁的反问没有头绪。
“为什么？”
贺玉京不明白，这不是应该何蓁回答他的问题吗？
何蓁的不解，比贺玉京的困惑退散得快。
左不过是误解。
只是这误解没有道理。
偏偏何蓁没法跟贺玉京解释，近亲成婚不可取。
不仅仅是于后代有碍，更重要的是伦理那关她也过不了。
只能非常坚定地告诉贺玉京：
“我从未心悦云朗表哥。”
“虽然不知夫君的误解从哪里来，但你在怀疑我对婚姻的忠贞，你在否认我的品格。”
最后一句，非常的义正辞严。
呼~何蓁觉得，自己的腰杆又直起来了。
可惜，无人在意。
因为贺玉京还处在，“何蓁从未心悦田云朗”的错愕中。
从未心悦田云朗？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误解？
贺玉京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也不是难沟通的人，更不怀疑何蓁所言真伪。
到底是肉眼凡胎，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下意识的确认是人的本能。
贺玉京在听进去那句话之后，脑子回归之前，嘴已经先一步确认道：
“真的吗？”
何蓁立马点头，一脸坚定正气。
想到对方坐在自己身后，根本看不到表情，又出声道：
“当然是真的！”
“我要有别的心思，犯得着给你寻药吗？”
何蓁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贺玉京高兴。
不过……寻药？
贺玉京的注意力被短暂吸引。
“给我？寻什么药？”
这叫何蓁怎么直接说？
“一些强健体魄的好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玉京总觉得“强健体魄”几个字，从何蓁嘴里滚出来，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没等贺玉京细琢磨，何蓁一句话带过，说起正事：
“这不重要，到时候就知道了。”
“秦娘子让我给夫君带个口信，说三日后倾荷济慈院有夫君要等的人。”
贺玉京明白，这说的是那任老那里的东西。
他应了一声，听到何蓁提起倾荷济慈院，突地想到后面马车上的女孩儿们。
“那些孩子，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贺玉京不知道秦娘子开了多少济慈院，但肯定不止那一家。
既然忙到要人帮忙，显然是不可能只有马车上这点孩子的。
贺玉京主动提起，何蓁就顺势道：
“也先办济慈院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全是小女孩的济慈院，贺玉京就想到秦娘子当时和四皇子提的条件，心中就有数了。
这大概就是秦娘子准备的，女子书院的第一批学生了。
贺玉京没有去问，秦娘子以后要做的事，何蓁是否知情，又知道多少。
今日的谈话，他只是想了解自家夫人更多一点，并没有要将何蓁“看住”的意思。
人和人之间的交流起止，有时候不需要刻意的节点，恰到好处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停了。
贺玉京没有再多问，只由衷说一声：
“那要辛苦夫人了。”
“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何蓁应了一声，二人就重新沉默下来。
中途一行人在半路吃了顿饭，天光落幕的时候，城门近在眼前，再晚一刻就要关闭。
守城门的官兵，是认得贺玉京的，这两日贺家流言也是听过的。
见了人，眼神在贺玉京身前的何蓁身上一扫，就委婉圆滑道：
“贺翰林接夫人回家啊？”
贺玉京“嗯”一声，那人视线就落在二人后面的两辆马车上。
“后面马车，是跟二位一起的吗？您二位先进，马车需要检查。”
何蓁将身体坐直，刚准备开口，贺玉京已经神色自若同那人道：
“马车里是我家夫人去祈福上香时，意外从拐子手中救下的小孩子，准备送去济慈院的。”
“是这样吗？那……贺二夫人真是大义。”
守城官兵听到贺玉京的话愣了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接话，同时给了检查马车的人一个眼神。
这两日京中早传遍了，定安侯府贺二夫人失踪，贺家找人已经找得满城风雨。
满上京的富贵闲人正等着看热闹，想看看这回定安侯府是找回活人来休妻，还是捞具尸首回来，彻底坐实贺玉京克妻的名头。
那守城兵嘴上客气说着，贺翰林接夫人回家，心中早不知转了些什么或肮脏，或幸灾乐祸的八卦。
如今听贺玉京这样一说，就知道这回热闹怕是看不成了。
不仅热闹看不成，怕是又要让人眼红了。
小人物的聪明或许没大本事，但最擅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果然，那些听闻贺玉京接人回京的消息，还没彻底在上京城传开，皇帝的褒奖就下来了。
除了些金银财物的赏赐，更是贤、良、淑、德、忠、义、仁、善等极尽溢美之词，将何蓁夸了个遍。
甚至为何蓁开的济慈院，亲自题了字——“巾瑛堂”。
不是吧？
至于这么夸张吗？
那些人想也知道，不是孤儿就是流民，哪里配得上这样给人捧上天的嘉奖？
笑话是看不成了，酸味儿倒是冒得到处都是。
“有什么不得了的？这天下什么时候没有灾难，没有流离失所之人？”
“倒是会些沽名钓誉的手段。”
“陛下爱才，不过是为着臣子名声着想。”
“是啊，陛下青睐贺翰林，大概是怜他‘克妻’，不好在这种关头休妻罢了。”
“……”
把心中的酸溜溜，互相咀嚼安抚后，众人总算说服自己，成功找到些心理安慰。
有了安慰，也就无人再关注何蓁这朵浪花，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高等”的贵族生活中。
可惜他们的视线还没完全转过去，贺玉京兼领吏部侍郎的消息，就从皇城中传出。
脑子反应快的人，这才恍然大悟。
给贺二夫人嘉奖，哪里是为了什么名声挽尊，明明就是在提前抬贺玉京的身价。
今日是吏部侍郎，明日就是吏部尚书。
只要贺玉京不作死，入内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至于为什么在这个当口变动呢？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内里真正的原因。
哦，当消息传到定安侯府的时候，老侯爷贺世翊也知道了。
此时，定安侯府之人齐聚一堂，老侯爷刚刚亲口说出“分家”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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