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猛地抬起头,眼泪糊了满脸。他看着布洛妮娅那张苍白的脸,看着她银灰色发丝下紧抿的嘴唇,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为什么……”时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就因为我瞒着你?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对我……”
“错?”布洛妮娅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以为你的错只是瞒着我?阿云,你最大的错,是把自己的命当垃圾。是明知道我会难过,还要往绝路上走。是把‘保护’两个字,活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布洛妮娅一步步走近,灰色的瞳孔像盯着猎物的狼,锐利得能穿透皮肉。时云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想往后躲,却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你以为布洛妮娅稀罕你的保护吗?”她停下脚步,距离他只有一臂之遥,银灰色的发丝几乎要扫到时云的脸颊,“你那点可怜的寿命,你那副被崩坏能啃得千疮百孔的身子,能保护谁?是能挡得住可可利亚的机甲?”
时云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感觉到脸颊上的巴掌印还在发烫,可那点疼,远不及心口被撕开的窟窿疼得万分之一。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死了,布洛妮娅就会感激你?”布洛妮娅的声音又提高了些,银灰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感激你用命换了那可笑的‘安心’?告诉你,阿云,你死了,布洛妮娅只会觉得解脱。终于不用再看着你这副随时会碎掉的样子,终于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查你的生命体征,终于不用……”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可下一秒,她又扬起下巴,灰色的瞳孔里重新覆上寒冰:“终于不用再假装在乎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
“我在乎!”时云突然嘶吼起来,眼泪混合着汗水从下巴滴落,“我怎么会不在乎?我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看着你烂掉吗?”布洛妮娅猛地抬手,指尖戳在他胸口,那里的作战服下,正是结晶最密集的地方,“一起数着你剩下的日子,一起听你咳嗽时带血的声音,一起在你变成死士的前一秒,亲手把你……”
布洛妮娅的声音突然卡住,指尖却依旧用力地顶着时云的胸口。时云能感觉到那点力道,轻得像羽毛,却带着能把他碾碎的重量。
“你说啊,一起什么?”布洛妮娅逼问道,灰色的瞳孔里翻涌着疯狂的情绪,“是不是一起等你变成那种没有意识的怪物,然后让布洛妮娅亲手杀掉你?时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浪漫?很有牺牲精神?”
时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的指甲陷进她苍白的皮肤里,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红痕。
“不准你这么说!”他吼道,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我不会变成死士的!我不会让你……”
“你凭什么说不会?”布洛妮娅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背被他抓过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凭你那支快失效的抑制剂?凭爱因斯坦博士那句‘最多两个月’?还是凭你现在这副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她后退两步,环顾着这间小小的病房,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地方。
“你知道布洛妮娅现在最想做什么吗?”她看着时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最想把你扔出休伯利安,扔到那些死士堆里。反正你这么想送死,不如死得彻底点,至少还能给我们省点抑制剂。”
时云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看着布洛妮娅,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无比陌生。那个小时候会把最后一块面包塞给他的布洛妮娅,那个会一直保护她的布洛妮娅,那个说“布洛妮娅会保护你”的布洛妮娅……好像都被刚才那记耳光打散了,只剩下眼前这个浑身是刺的陌生人。
“你……”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被砂纸磨过,“你真的这么想?”
“不然呢?”布洛妮娅挑眉,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留着你当摆设吗?还是等着你来拖累我们救琪亚娜?阿云,你醒醒吧。”
“醒醒……”时云喃喃自语,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原来在你眼里....。”
“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布洛妮娅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我已经跟德丽莎学园长说好了,等你稍微好点,就把你送到逆熵的基地。那里有最严密的隔离舱,正好适合你这种……”
她顿了顿,像是在找一个最伤人的词。
“……随时会坏掉的垃圾。”
“垃圾”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插进时云的心脏。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布洛妮娅的侧脸,她的银灰色长发垂在肩后,阳光照在发梢上,像镀了层铂金,美得像幅画。可画里的人,却说着能把他凌迟处死的话。
“你走吧。”时云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不想再看见你。”
布洛妮娅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却没回头。
“这句话该布洛妮娅说才对。”她冷冷地说,“这里是医疗室,是给需要治疗的人待的地方,不是给你这种一心求死的人浪费资源的地方。”
时云没再说话。他扶着墙壁,一点点站直身体。胸腔里的灼痛感还在蔓延,可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比起心口的疼,身体的疼,轻得像幻觉。
他慢慢往门口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布洛妮娅姐姐。”他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你说的对,我这就走,不会再拖累你了。”
时云说完,伸手按下了开门键。自动门发出轻微的嗡鸣,缓缓向两侧滑开。走廊里的冷风吹进来,拂过他汗湿的额头,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
时云迈步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自动门在他身后合上的瞬间,他听见病房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像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可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一步步往前走,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条正在断裂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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