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突兀的兵器碰撞声惊醒了弗兰克·艾德斯坦。
他从床上坐起，目光投向楼下的庭院。
那里，骷髅船长正与无头骑士激战正酣。
两人并非以伤敌为目的，而是将攻击集中于对方的武器之上。
刀剑相交，铿锵之音不绝于耳。
他们闪转腾挪，动作夸张，明明不利于战斗，却偏偏以此躲避和格挡，将这场比试演绎得精彩纷呈。
围坐在四周的鼠人们兴奋地吱吱叫着，每当出现精彩的招式，便用力地拍着小爪子。
扮演海盗的正是斯文，而无头骑士的身份却难以辨认。
弗兰克心中暗忖：马戏团里何时有了这样一位热衷于万圣节装扮的成员？
很快，他便察觉到，无头骑士并非戴着头盔伪装，而是使用了“透明化”的法术。
骑士的呼吸逐渐急促，他头部本该在的位置，空气也随之微微波动。
这分明是玛雅的奖励物品——“透明颜料”的功效。
酣战许久，两人依旧难分胜负，最终只得宣布平局。
毕竟只是兵器碰撞，哪能轻易分出高下？
他们互相用夸张的戏剧腔调赞叹对方的实力。
“哈哈哈，阁下的正统剑术，果然是千锤百炼，滴水不漏！”
“阁下的实战变招剑法，亦是令人叹为观止，难以捉摸！”
无头骑士摘下透明头盔，一头火红的秀发如花般绽放。
骑士的真实身份，正是卡伦。
弗兰克这才想起，先前卡伦曾缠着玛雅，请求她帮忙化妆。
“吱吱！我要当海盗！”
“吱吱！骑士都到这边来！”
受到两人比试的感染，鼠人们纷纷捡起树枝，分成海盗和骑士两派，以斯文和卡伦为首，玩起了战争游戏。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高声呼喊着“全军突击！”、“把他们都喂鲨鱼！”之类的话语，在庭院里追逐嬉闹。
想来这些天他们也憋坏了。
记者们一直在附近徘徊，让他们不得安宁。
好在今天，鲁米翁制造了弗兰克的幻象，将记者们引到城镇的另一边，马戏团的驻地才得以清净。
用箱子堆砌的城墙轰然倒塌，同样用箱子搭建的战船也缓缓沉没。
目睹海盗和骑士们壮烈“牺牲”，这场战争游戏终于落下帷幕。
弗兰克这才安心地将身体陷进安乐椅中。
就在这时，他与身旁之人四目相对。
一位银发少女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呃……玛雅，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是的。”
少女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带着一丝冷淡。
弗兰克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接受玛雅的按摩。
“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应该叫醒我的。”
“您是因为精神疲惫才睡着的，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您比较好。”
玛雅听说弗兰克的灵体受损，导致四肢无法动弹后，便尝试运用在学校里学到的基础理论为他治疗。
当然，这并非什么高深的法术，只是将魔力注入伤处，促进灵体的恢复。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托你的福，感觉轻松多了。”
弗兰克轻轻活动了一下四肢。
玛雅缓缓点头，随后起身，径直离开了房间。
难道她只是为了问这一个问题，就在旁边静静地坐了一个小时？
弗兰克很快摇了摇头。
玛雅看似沉默寡言，实则脑中却时刻运转着复杂的魔法理论。
或许她只是在进行着自己的研究。
她总是能找到新的课题，以此打发时间。
就像刚才，她还说要重新研究弗兰克之前提到的关于四格方块谜题。
弗兰克再次活动了一下手指和脚趾。
比起第一天，感觉确实有所恢复，但想要不依靠轮椅行动，仍然十分困难。
从仙境归来后，弗兰克的生活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不得不时刻接受别人的照顾。
如果没有旁人协助，就连在别墅里走动都成了难题。
讽刺的是，这种生活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好在，弗兰克·艾德斯坦的这具身体无需进食和排泄，即便德沃鲁特已经被消耗，他依然能够自行补充所需的能量。
只有在需要移动身体的时候，他才需要别人的帮助。
弗兰克看到远处一个小黑点逐渐变大，最终停留在窗台上。
一只雄鹰用喙推开窗户，飞了进来。
“你的飞行技术越来越娴熟了，嗯？你爪子上的是什么？”
弗兰克注意到雄鹰爪子上沾染的血肉，开口问道。
“一只猫头鹰纠缠不休，我把它甩掉了。”
“连空战都经历了，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这具身体了。”
这只雄鹰正是弗兰克从仙境带回来的神使——陈·霍克。
生物创造是弗兰克·艾德斯坦最强大的能力之一。
然而，他却从未敢轻易使用。
创造一个生命需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虽然他利用德沃鲁特做过各种各样的实验，但唯独不敢尝试创造生命。
而如今，一个无处安放的灵魂来到了他的身边。
为这缕游魂打造一具可以栖身的躯体，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雄鹰用喙清理着爪子上的血肉和羽毛。
弗兰克原本打算为他重塑一具人类的躯体。
不过陈·霍克拒绝了。
他认为，一个记忆模糊的自己，顶着他的躯壳，假扮成他生活下去，是对曾经身为陈·霍克的自己的侮辱。
“感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会信守承诺，保守你的秘密，并全力协助你。
但我不想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弗兰克尊重他的选择。
于是，他为陈·霍克打造了一具雄鹰的躯体。
对于曾经的飞行杂技演员来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身体了。
“那么，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
“你来决定吧。”
略作思忖后，弗兰克唤来了马戏团的驯兽师。
他编了个故事，告诉她自己捡到一只受伤的雄鹰，治好后，它就一直跟着自己不肯离开。
“哟，咱们团长还挺厉害的嘛！居然捡到一只雄鹰！”
她对弗兰克养宠物这件事表示热烈欢迎。
当弗兰克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好名字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鹰咕噜！”
“唳！”
雄鹰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仿佛在抗议。
好吧，弗兰克一时忘了她的起名水平。
他最终选择了最普通的名字。
“就叫霍克吧。”
“什么嘛，真没劲！”
弗兰克看着正在梳理羽毛的霍克。
据说，精神会随着肉体而改变。
看他现在的举动，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雄鹰。
弗兰克撕下几片肉干递给他。
霍克落在他的手臂上，啄食着肉干。
吃饱后，霍克再次张开翅膀，飞了出去。
为了尽快适应新的身体，他最近总是随时随地地练习飞行。
弗兰克为他打造的身体比普通的雄鹰强壮得多，只要不遇上狮鹫之类的猛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霍克离开后不久，弗兰克便叫来了基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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