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看着张赢川指尖不停变幻的卦象手型，听着他带着颤音的话语，心中一沉。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而恳切：
“师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得清楚，这只是禁制制造的幻象，不是真正的张伯父。你没必要跟一个幻象较真，咱们现在得先想办法破了这禁制，不然林风跟神荼那边真撑不住了。”
张赢川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又快速动了起来，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砸在龟裂的黑石地面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湿痕。
“我何尝不知道他是假的……”
他声音沙哑，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父亲”幻象，“可他长得太像了，连指尖掐卦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我从小就跟我爸斗默卦，他总说我心太急，卦术里缺了份沉稳，所以我从来没赢过他。这次……我就是想赢一次，哪怕对手是个幻象。”
胡八一看着张赢川泛红的眼眶，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张赢川对父亲的感情很深，当年张伯父去世时，张赢川闭门不出整整三个月，一心钻研卦术，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留住与父亲有关的记忆。如今禁制精准地抓住了这一点，用“默卦”这个充满回忆的方式困住他，比直接用武力攻击更让他难以挣脱。
对面的“父亲”幻象依旧面无表情，指尖的卦象手型变幻得愈发快速，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老辣沉稳。
“你的卦术还是太急了。”幻象开口，声音与张赢川记忆中的父亲一模一样，“默卦比的不是速度，是心境。你心里装着胜负，装着执念，怎么可能赢？”
张赢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指尖的动作却更加坚定：“我不管……这次我一定要赢！”他周身的卜算之力开始涌动，原本模糊的卦象气息逐渐变得清晰，指尖的手型也越发沉稳，竟隐隐有了与幻象抗衡的趋势。
胡八一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又帮不上忙——默卦是卦术高手之间的精神较量，外人根本插不上手。他只能转头看向神荼那边的战场，心中愈发焦急。
此时神荼与乌李希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惊蛰剑上的馗道蓝光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的破邪之力，将乌李希的巨锤攻势死死压制。神荼的身影在旷野中快速穿梭，脚踏馗道阵图，无数符文如繁星般围绕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道防御屏障。
乌李希挥舞着巨锤，锤头砸在符文屏障上，发出“砰砰”的巨响，却始终无法突破神荼的防御。
他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粗旷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怎么可能！你当年明明差点死在我手里，现在怎么会这么强？”
神荼一剑逼退乌李希，惊蛰剑直指他的咽喉，眼中满是冷冽：
“这些年我从未停止过修炼，馗道之力早已今非昔比。
你不过是个幻象，就算复刻了当年的力量，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顿了顿，眉头突然皱起，“而且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并非我心中最恐惧的存在，当年你虽强，却从未让我真正畏惧，禁制为何会以你的形象出现？”
乌李希突然咧嘴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嘲讽：
“你说的很对，论实力，现在的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你也确实不畏惧我的武力。但你真的以为，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的力量吗？”
神荼心中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握着惊蛰剑的手微微收紧，警惕地盯着乌李希：“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很清楚，你畏惧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代表的东西。”乌李希缓缓收起巨锤，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阴冷，“你自认为的正义，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难道不是吗？”
“住口！”神荼猛地怒吼一声，周身的馗道蓝光瞬间暴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愤怒。
胡八一看着张赢川指尖愈发沉稳的卦象手型，听着他语气中的坚定，心中猛然一震。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师哥，你是说……这禁制制造的幻象，不只是考验？如果不能在这里打败它们，出去后这些‘恐惧’会真的跟着我们？”
张赢川没有回头，目光始终锁定对面的“父亲”幻象，指尖的动作却没停下，声音沙哑却清晰：
“没错。伏羲大神说过，这反噬禁制是磨砺，也是试炼。它放大我们心中的恐惧，就是要我们直面并战胜它。
若是在这里退缩，恐惧就会扎根在神魂里，成为永远的心魔，日后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反噬。”
胡八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想起刚才精绝女王带来的窒息感，想起那幽紫色虚空之力砸在地面上的深坑，若是这恐惧真的跟着自己出去，日后遇到类似的危机，恐怕会不战而栗。
“那这么说，我必须在这里打败精绝女王的幻象，才能彻底摆脱这恐惧？”
“是这个道理。”
张赢川微微点头，指尖的卦象手型突然一变，原本急促的节奏变得舒缓下来，周身的卜算之力也越发凝练，
“每个人的试炼都不一样，我的是赢一次默卦，你的是战胜精绝女王，神荼的……则是面对他心中的愧疚。”
胡八一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坚定。他拍了拍张赢川的肩膀：
“师哥，那你保重，一定要赢！我去帮林风他们，咱们各自破了自己的试炼，再汇合！”说完，他转身朝着林风与鲛皇、精绝女王的战场狂奔而去。
张赢川看着胡八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此时，对面的“父亲”幻象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得让他心头一颤：“儿子，看到你的成长，我真的很高兴。当年你总急着赢，却忘了卦术的本质是‘顺天应人’，如今你终于沉下心来了。”
张赢川的指尖顿了顿，眼眶再次泛红，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父亲”幻象，声音带着一丝释然：
“我知道你是假的，是禁制根据我的记忆制造的幻象。但能再次和‘你’斗默卦，我确实很开心。”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重新动了起来，卦象手型变幻得愈发沉稳，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练：
“所以，请你闭嘴，不要打破这份短暂的美好。就让咱们……像当年一样，好好分个胜负。这一次，我不会再急着求赢，我会用我这些年学到的所有卦术，堂堂正正地和你比一场。”
“父亲”幻象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没有再说话，指尖的卦象手型也变得愈发精妙。
两人就这么站在旷野中，双手下垂，指尖快速变幻，周身的卜算之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场。周围的灰蒙蒙雾气仿佛都被这气场驱散，露出一片相对清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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