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某国大使馆门口。
天已经完全亮了,阳光斜斜地照在灰色的大楼上。
门口停着五辆车,都是黑色的,车牌是执法部门的。
陈志明站在第二辆车旁边,靠着车身,叼着一根烟。
烟已经烧到过滤嘴了,他也没掐,就那么夹在手指间。
他的西装皱了,领带松着,眼睛里布满血丝。
一夜没睡。
身边站着几个探员,有o记的,有ccb的,还有FbI的联络官。
大家都没说话,气氛压抑得像要下雨。
陈志明盯着大使馆的大门。
厚重的铁门,门口站着两个保安,表情冷漠。
他在这里守了一整夜。
从凌晨两点到现在,四个半小时。
什么都没等到。
他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呛进肺里,让他咳了两声。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
几个小时前,湾仔直升机坪。
陈志明的车队追上了刘特作的防弹越野车,拦在直升机坪入口。
他们下车,包围了那辆车。
刘特作也下车了,两个保镖挡在他前面。
再往前十几米,停机坪上有一架直升机,螺旋桨已经在慢慢转动。
“刘特作!”陈志明推开保镖冲上去,“你被捕了!”
刘特作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另外几辆车开过来,停在刘特作身后。
车门打开,下来七八个人,都穿着西装,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白人男性。
他走到陈志明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
“我是……大使馆的法律顾问。”他说,声音很平静,“这位先生是我们的客人。”
陈志明盯着他:“他是国际通缉犯。”
“我知道。”法律顾问说,“但他现在在我们的保护下。”
“保护?”陈志明的声音拔高了,“你们在窝藏罪犯!”
“我们在履行我们的职责。”法律顾问说,“如果你们有异议,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
陈志明想说什么,梁警司拉了他一下。
双方对峙了几分钟。
最后,刘特作被大使馆的人带走了。
上了他们的车。
陈志明带着人跟到大使馆,然后就在门口等。
等了一整夜。
……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陈志明抽完了第三根烟。
他看着大使馆的门,手指紧紧攥着。
他追了刘特作这么多年。
从吉隆坡到新加坡,从新加坡到中东,又从中东到香江。
每次都差一点点。
这次,他终于追上了。
在湾仔直升机坪,他看到了刘特作的脸。
那个小偷、那个骗子,就站在他面前,距离不到五米!
他以为,这次终于可以抓住他了。
结果呢?
被外交手段挡住了。
大使馆的人,法律顾问,外交豁免。
这些词就像一堵墙,把他挡在外面。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在门口等。
等一整夜。
等到天亮。
还是什么都等不到。
陈志明忽然转身,一拳砸在车引擎盖上。
砰!
巨大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
引擎盖凹下去一块。
他的手背红了,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
旁边的探员看着他,没人说话。
大使馆的门开了,刚才进去交涉的那个人走出来。
是o记的一个高级警司,五十多岁。
他走到陈志明面前,摇了摇头。
然后用英语说了几句什么。
陈志明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警司说完,叹了口气,拍了拍陈志明的肩膀。
陈志明没动,只是盯着大使馆的门。
过了几秒,他低声骂了一句。
是马来语,很难听的脏话。
就在这时,助理从车里探出头,喊了他一声。
陈志明回头。
助理手里拿着一个卫星电话:“电话。”
陈志明走过去,接过电话。
“我是陈志明。”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声音听不清,但语气很严肃。
陈志明的脸色变了。
从愤怒,变成无奈,然后是绝望。
他没说话,只是听着。
过了一分钟,他说:“是,我明白。”
他挂断电话,把卫星电话递回给助理。
然后他站在那里,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助理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命令。
陈志明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
“撤。”
“什么?”
“回去。”陈志明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平,“所有人……”
助理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陈志明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其他探员也陆续上车。
引擎发动,车队开始离开。
一辆接一辆,驶离大使馆门口。
很快,街道又恢复了安静。
……
大使馆后门。
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引擎开着。
门开了,刘特作从里面走出来。
他还是穿着昨晚那件深色夹克,行李箱已经在车上了。
他上车,坐进后座。
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西装革履。
司机是本地人,没说话,直接发动车。
车开出后门,拐上主干道,往湾仔方向。
刘特作坐在后座,看着窗外。
街上已经有人了,上班的,买早餐的,普通的香江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他们不知道这辆车里坐着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不知道这个人昨晚差点被抓。
车开得很稳,一路绿灯。
四十分钟后,车到了湾仔直升机坪。
停机坪上,那架直升机还在。
螺旋桨慢慢转着,等着他。
刘特作下车,工作人员帮他拎着行李箱。
“祝你好运。”工作人员用英语说。
刘特作点了点头,没回答。
他走向直升机,爬上去,坐进舱里。
飞行员回头看了他一眼:“准备好了吗?”
“走吧。”刘特作说。
飞行员点头,开始操作。
螺旋桨转得更快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机身开始震动,然后慢慢离地。
一米,两米,五米……
直升机升起来,悬在停机坪上空。
刘特作戴上航空耳机,看着窗外。
香江的高楼大厦,在晨光中显得很清晰。
维多利亚港,中环的金融区,太平山的豪宅。
他在这里待了快两年。
以为可以把这里当成新的根据地。
结果呢?
损失了几个亿,计划全毁了,还差点被抓。
现在他要逃了。
逃离香江,逃到另一个国家。
不可能再回来了。
他想起杨鸣。
那个该死的混蛋!
明明只是个黑道出身的土老板,却把他耍得团团转。
镜像影业,众兴集团,金蝉脱壳。
每一步都算计好了。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结果发现自己才是猎物。
而且,昨晚那两个杀手,到现在还没消息。
他不知道杨鸣死了没有。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很可能没死。
否则,应该有消息传出来。
该死。
刘特作咬着牙,手攥成拳头。
他恨。
恨杨鸣,恨香江,恨这一切。
但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轻敌,恨自己自大,恨自己以为可以控制一切。
结果呢?
什么都没控制住。
反而被人摆了一道。
损失了钱,丢了脸,还要逃命。
直升机越飞越高。
香江的轮廓越来越小。
高楼变成火柴盒,马路变成细线。
维多利亚港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着光。
很美。
但这些都跟他无关了。
他要离开这里。
永远。
也许以后还会想起这座城市。
想起自己在这里经历的一切。
赚过的钱,住过的别墅,见过的人。
还有那个让他失败的人。
杨鸣。
刘特作会记住这个名字。
一辈子。
直升机继续往前飞。
香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慢慢的,消失在天际线上。
只剩下一片蔚蓝的海。
和更远处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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