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一穷二白，烂命一条。
有机会，他自然需要去搏。
拿命搏。
赢了。
功成名就，彻底站稳脚跟。
输了。
那就无所谓了。
反正人都没了，管特么洪水滔天。
局势再坏，还能更坏不成？
当然，没有人想输，他也不想。
他得活着。
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没理由、也没道理在这个时候踟蹰。
风浪越大，鱼越贵。
风险越高，利越重。
人不应该在该贪婪的时候恐惧，更不应该在该恐惧的时候贪婪。
就在他准备上床躺一会儿时。
房门敲响，推开一条缝。
李丽探着身子说：“吃饭了。”
额！
在Y692空间站中，凌霄很容易失去时间观念。
这里虽有人造太阳，却不会关闭。
它永远挂在空间站内部上空，散发着蒙蒙光芒，导致这里没有白昼黑夜之分。
没有黑夜，自然也就没有熬夜的说法。
忙起来一连三天不睡觉很寻常。
不过嘛！
饭还是要吃的。
对于没有什么特殊事情要做的3区9234栋中人，他们每天重复最多的事情便是吃饭。
好在，凌霄如今给他们找了点事情干。
得益于他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李丽等人时隔多年，也能品尝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哪怕这种味道具有很大风险性。
卡萝只是吃了一口，立马眉头紧皱。
她满目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些吃饭的人。
要不是他们都在吃，而且吃得很香，卡萝都要怀疑这些家伙下了毒。
刚吃一口，身体特征检测器便发出示警。
个人随身智脑上罗列出一连串致癌物详表。
全特么是科技与狠活。
“这真的能吃？”
凌霄表示：能吃，不是这个味儿他们还不吃。
卡萝竖起大拇指，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用100年来计算他们的平均寿命，着实太高了。
或许，从小吃到大，身体产生了抗性？
可特么这是致癌物啊！
再强的抗性也阻止不了身体细胞癌变。
这种级别的癌变在她的文明社会中不是问题，可对方只是一个连一级水平都达不到的科技文明。
一旦癌变，基本上与死亡画上等号。
卡萝放下碗筷，准备去吃自己的干粮。
她在想。
或许对方的文明社会有意营造了这种变态环境，用以削减人口数量。
人口不可能无休止增长，受限于很多因素。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资源利用比。
生命存活，需要资源。
尤其是智慧生命体，不仅需要生存资源，还需要精神资源。
“极度扭曲的世界体系。”
卡萝走了，去吃自己准备的干粮。
苏婉趴在桌子上，双目无神，无精打采，整个人仿佛蔫了一般。
脑海中充斥着无数条例、数据、措施、方案……
给她的感觉，像是在长脑子。
塞满了。
大脑中塞满了，晕晕乎乎，急需外部算力接入。
看她这个蔫啦吧唧的模样，凌霄没说什么。
学东西嘛！
都是这个样子。
接受新事物，怎么可能不难。
想当年，他学函数方程也是这个样子。
饭后。
苏婉还没缓过神，卡萝再次出现在她身后。
一把揪住后衣领。
不顾她叫嚷，再次拖走。
凌霄则是返回房间继续睡。
约摸过了三小时。
他察觉有人悄悄摸摸进了房间。
脚步很轻，动作很慢。
每一步迈出都要迟疑很久。
似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显然，还没有彻底下决心。
不过，随着步伐迈动，事到临头，有了豁出去的想法。
沉重而迟疑的脚步反而轻快些许。
“噗通！”
一声闷响。
那是双膝触地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
不知何时。
原本躺在床上的凌霄坐起，双眼在昏暗的房间中闪烁着幽幽寒芒。
这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留着寸头，头发剪得长长短短，一看就知道是外行人剃的。
他最让人注意的，便是左脸上那道疤痕。
很深。
斜斜一条，宛如扭曲的蜈蚣。
凌霄不记得他的名字，也可能从没问过。
凌霄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捡的他。
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跪在地上。
面对凌霄的询问，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后，这才说：
“我想要力量。”
他在恐惧。
他在害怕。
因为恐惧、害怕，他跪在地上的身体都在剧烈颤抖。
凌霄哪怕什么都没做，仅是坐在这里，就给了他无穷压力。
这是星级生命体面对低能生命自带的压迫感。
足以让其窒息。
凌霄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人。
被他盯着，仿佛被洪水猛兽盯上一般。
本能促使着他想要远离。
远离这份危险。
“你想要什么样的力量？”
“我想要站起来的力量。”
凌霄无语。
“站起来不需要力量，只需要决心，没人让你跪着。”
陈博嘴唇一阵蠕动。
他缓缓抬起头，与凌霄对视。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深。
深不见底，黑暗无边。
黑暗中又隐藏着点点蓝芒，若隐若现。
他从没与凌霄对视过，这是头一次。
“我想要足以获得尊严和自由的力量。”
声音沙哑，带着不甘和愤恨。
他仰着头，睁大眼，仿佛是在控诉着这该死的世道和那些该死的外星种族。
凌霄再次无语。
尊严和自由？
他自己现在都没资格谈论这些。
都没法尊严且自由的活着。
他是一把刀。
一把不再锋利就会被舍弃的刀。
尊严和自由，不利于生存。
他虽处在囚笼中，但坚固的囚笼往往也能隔绝来自外在的危险。
被束缚的同时也意味着被保护。
现在，眼前这个家伙想要挣脱束缚，撕开这层保护。
真是可歌可泣。
可惜，力量从来都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
需要用命来拼。
“你有死亡的觉悟吗？”
陈博默然低头。
随即，他猛然抬头，双眸炯炯发亮，一字一句道：
“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我得做点什么，哪怕会死。”
凌霄站起身。
“跟我来吧！”
“但愿见识过真正的残酷，你还能保持这种心态，拥有这种想法。”
说着，他率先走出门。
陈博连忙起身，跟在后方亦步亦趋。
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但，他不想后悔。
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时间拖得越久，他成功的机会越小。
他知道凌霄是宇宙佣兵，也从苏婉那里了解到很多关于宇宙佣兵的事情。
这是一群以武力驰骋银河的存在。
强大的力量，让他们自然而然站在生命的顶层。
“我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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