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破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阴冷气息，夹杂着隐隐的腐朽味。头顶的裂缝洒下的几缕光线虽让这片空间稍显不那么压抑，却依旧难掩令人窒息的沉闷感。
我环顾四周，脚下散布的灰尘与脚印昭示着这里并非无人涉足。申伍子懒散地倚在一侧，似乎对环境毫无戒备，只有他手中慢悠悠摇动的折扇，发出轻微的声音。
我扫了一眼这家伙，这把折扇又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徐两，这地方怎么看？”我转头询问，试图确认现状。
徐两依旧一丝不苟，低下身仔细观察那些脚印。
他的眉头微蹙，抬手指了指地面：“这些脚印很新鲜，数量不止三个人。我们不是第一个到这儿的。”
“废话。”申伍子不屑地嗤笑，“能找到这里的，没几个是闲人。小公主，这地方你看着像善地吗？”
“申伍子，你能不能少阴阳怪气的？”我咬牙忍着怒火，知道此刻内讧只会添乱。
申伍子耸耸肩，神色慵懒地说：“那就别浪费时间，想想怎么走出这鬼地方吧。哦，不对——更确切地说，走进真正的鬼地方。”
“什么意思？”我皱眉，不安地看向他。
申伍子扬了扬手中的折扇，嘴角挂着那抹一贯的邪笑：“出口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路，就藏在你脚下。明白了吗，小公主？”
“你是说，这里是个幌子？”徐两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试探性地用探测仪轻轻敲了敲地面，似乎在印证申伍子的说法。
“聪明！”申伍子大笑，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但问题是，咱们脚下这玩意儿可不简单。走错一步，咱们可就不是出来了，而是给人家做陪葬品。”
徐两的眉头皱得更紧，转头看了我一眼：“小爷，申师兄可能说的有道理。这地方的阵法确实高明，如果真是幌子，贸然行动风险太大。”
我点了点头，尽管心中对申伍子的语气满是反感，但他的话却从不虚妄。
他对阵法的熟悉程度甚至让人觉得可怕。
“好，那你说怎么办？”我冷冷地看向申伍子。
申伍子收起折扇，轻轻敲了敲地面：“很简单——破阵！”
说罢，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几样工具：几块漆黑的石板、一堆细如发丝的银线，还有一张密密麻麻刻满符号的陈旧羊皮卷。他半跪在地上，手指灵活地将银线绕在石板上，然后迅速开始摆弄那些符号。
“这是——布阴盘？”徐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申师兄，你还会这个？”
申伍子头也不抬，手中动作不停：“怎么？以为只有你会装模作样吗？乖乖站一边别碍事，看好戏吧。”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申伍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疯疯癫癫的模样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手法干净利落，眼神专注得让人无法忽视。
即使我对布阴盘的原理并不熟悉，但从他动作的精准来看，这并非第一次使用。
地面逐渐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光影，一道古老的阵法正在苏醒。
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重，我明显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从地底深处缓缓升起。
“七十七聚阴劫煞阵。”申伍子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意，“这里的墓主人可是够狠啊。这阵法不光是困住入侵者，还是专门吸取阳气的工具。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手脚发凉？”
我握了握拳头，果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心头。徐两显然也注意到了，脸色不禁变得苍白。
“申师兄，你有办法破解吗？”徐两沉声问道。
“当然有。”申伍子扯了扯嘴角，眼神中透着一丝兴奋，“不过——”
“不过什么？”我忍不住打断。
“不过这阵法有主。也就是说，要想破阵，得先和它的主人打个照面。”申伍子站起身，拍了拍手，指向远处的一片黑暗，“那边，应该就是阵眼。”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片黑暗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那是一座石像。
我心头一紧，尽管无法完全看清，但那股压迫感却如同实质般直逼而来。
“你们俩就别跟过来了。”申伍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看看这阵法的主人是什么德行。”
“不行！”徐两立刻反对，“这种危险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申伍子回头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徐师弟，你要是真担心小公主的安危，就老老实实护着他吧。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不等我们回应，径直朝那片黑暗走去。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孤独，但又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坚定。
“这家伙……”徐两看着申伍子的背影，脸上满是复杂。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申伍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他一贯的玩世不恭似乎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我陌生的认真和责任感。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随后是大地的震动。我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心跳加速。
“他在干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破阵。”徐两的声音低沉而复杂，“他真的在破阵。”
几分钟后，震动逐渐平息。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是申伍子。
他浑身是血，步履有些蹒跚，但嘴角却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扬了扬手中的折扇，笑道：“好了，小公主，路已经开了。还愣着干嘛？走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和董伯伯会对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如此器重。
申伍子，或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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