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乐》堪称大秦“军歌”,时常演奏。
将士们驾轻就熟,因军中条件简陋,乐器不足,便以笛、鼓、笙、箫为主。
不一会儿,乐声响起,初时婉转动听,既高昂又雄浑。
忽又擂大鼓,声震百里,气壮山河。
伴随十万人山呼海啸,嘹亮无比。
“圣主开昌历,忠臣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胡笳五弄》戛然而止,《破阵乐》取而代之,且声震四方,撼动九霄。
哀伤之情瞬间消弭,却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冲锋陷阵。
城楼之上,一众乐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高句丽百姓听闻,激动不已,甚至忍不住手舞足蹈。
果然,音乐无国界。
盖产环顾左右,仰天长叹:“班门弄斧,不外如是!”
“开门投降吧!”
“是!”
乌骨城倒戈,后黄、银城等一众小城皆望风而降。
高楷驻留一日,率数万大军,渡过鸭绿水,直奔平壤。
消息传到城中,文武百姓皆骇然失色——区区一日,乌骨城便宣告失守。
盖文渊听闻盖产投降,并未动怒,反倒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两个儿子性命,都能保住了。
等高楷率军兵临城下,平壤不攻自破。
高阳持玉玺,出城门跪迎,却吓得瑟瑟发抖。
“罪……罪臣拜见……见陛下!”
“起来吧!”高楷暗叹,十岁稚龄,和兕奴、赤雀相仿,却成了孤家寡人,又是个傀儡,身不由己。
念及此,他温声道:“一切罪责,由盖文渊承担,你并无过错。”
“传旨,封高阳为辽阳郡公,随朕回长安居住。”
“谢……谢陛下!”高阳接旨,既松了口气,又难掩惶恐。
待他告退,高楷问道:“盖文渊呢?”
李元崇回言:“此人自刎于府邸。”
“把他葬到城外。”
“是!”
环顾众人,却不见褚俊、刘兴宗,高楷不禁诧异。
段治玄解释道:“倭国派水师来援,二位将军去白江口迎敌了。”
夏侯敬德瓮声道:“撮尔小国,竟敢助纣为虐?”
高楷淡声道:“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
“让褚俊、刘兴宗,给他们一个教训。”
“遵旨!”
平壤既得,高句丽其余诸城,大多投降。少数负隅顽抗者,由诸将率军讨伐,一一攻克。
数日后,褚俊、刘兴宗凯旋。这一场海战,将倭国四百艘战船尽数击沉,全军覆没。
据闻,当日白江口火光冲天,海水皆赤。
百济王丰立之惶恐不安,连忙上表归附。
新罗真善女王,亲来平壤觐见,行叩拜之礼。
高楷善加安抚,正式下旨,把高句丽疆土划分为九州都督府,下辖四十二州,一百个县。
杨烨建言:“陛下,为统一管理,不如依照旧例,设置都护府。”
高楷赞同:“传朕旨意,设安东都护府,管辖高句丽故地。”
“以李元崇,为检校安东都护,率两万精兵,驻守平壤。”
“末将遵旨!”李元崇连忙应下。
至于高句丽贵族,大部分富户,一律迁往长安、洛阳。数十万百姓,迁入河东道、河北道、河南道,逐渐融入大秦。
从此,高句丽宣告覆灭。
消息流传开来,大秦周边万马齐喑。
薛延陀、回纥及铁勒十一部越发恭敬,甚至上书,尊称高楷为天可汗,请求开辟一条“参天可汗道”,从漠北回纥牙帐,度阴山,越黄河,直达长安,便于诸部首领朝觐。
昭武九姓、河中十六国、大食、波斯、天竺,纷纷遣使来贺。
吐蕃赞普扼腕叹息,却不得不握手言和,再度派遣大相尔东赞,前往长安,献上金鹅、珍宝。
南诏王罗阁凤自叹弗如,让郭旭、萧丽质携礼上贡。
凡与大秦通商交好,六十多个国家,不约而同来贺,倭国更增派使者,献奇珍异宝请罪。
四面八方、天南海北之人,齐齐汇聚长安,共襄盛举。
武德九年,十二月。
高楷率军凯旋,长安城万人空巷,诸国使者云集朱雀大街,瞻仰大秦皇帝风采
等他从明德门,踏上大街,山呼海啸之声,几乎掀翻一百零八坊屋顶。
“拜见圣人!”
“圣人万寿无疆!”
高楷挥手请起,经朱雀大街,入皇城,过太常寺,来到太庙献俘,告祭先祖。
紧接着,御驾出皇城,进大明宫,登上含元殿。
高楷端坐御榻,接受满朝文武、诸国使者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秦皇帝圣明!”
高楷微微一笑:“免礼,平身!”
“谢陛下!”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盖产、盖泉五味杂陈,直到今日,方才知晓,什么叫做泱泱大国,天朝上邦!
高楷抬头一望,白、赤、青、紫、金五色气机如银河倒悬,似无穷无尽,争先恐后汇入大鼎。
鼎身猛然一震,现出一副《皇秦神州堪舆图》,其西接大食,北抵大漠,南达林邑,东至白山黑水,辽阔无垠。
一十七重华盖骤然旋转,卷动万里祥云,顷刻间,凝成一重天宇。
天宇之上,五爪金龙腾云驾雾,倏忽之际,朝游北海暮苍梧。
高楷置之一笑。
夜幕降临,清思殿中,一片温馨。
“孩儿给阿娘问安!”
“快起来!”张太后忙道,“地上凉,仔细伤了膝盖。”
母子俩相视一笑,这一幕,总觉似曾相识。
张太后看着儿子,满心感慨,时隔十六年,她犹然记得在兰州金城时,高楷大病初愈,领兵退敌。
从那时起,她这儿子犹如脱胎换骨,文武双全。
杨皎言笑晏晏:“秾哥儿、兕奴、赤雀,还不快拜见父皇?”
三个孩子连忙下跪:“孩儿拜见父皇!”
“起来吧!”高楷眉眼柔和。
至武德九年,秾哥儿已然十六岁,个头如雨后春笋一般窜升,和高楷比肩,嘴角长出胡茬,却难掩俊朗,当真浊世佳公子。
薛采薇笑道:“秾哥儿这眉眼,酷似夫君,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张太后喜笑颜开:“他们父子俩,确实一模一样。”
高楷亦然感慨,流光容易把人抛,想当年,秾哥儿幼时,在他怀中拉屎屙尿,拿他龙袍擦鼻涕。
一转眼,他已是少年郎了。
兕奴、赤雀年已九岁,正是调皮捣蛋之时,根本坐不住,一个劲大呼小叫,你追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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