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熟练地调整好洗衣机的模式,选择“标准洗”,按下启动键。
滚筒开始缓缓转动,水流注入,不一会儿,那些承载着昨夜痕迹的床单、被套和枕套便在机器内翻涌起来,被白色的泡沫包裹、冲刷。
这一幕...最近是不是看得有点过于频繁了?夏禹站在洗衣机前,听着规律的运转声,心里掠过感慨。
不过唐清浅方才那番“学术点评”般的调侃,虽然主要是冲着柳熙然去的,却也点出了一个事实——动静确实不小。那丫头...昨晚肯定也听得够呛。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走向主卧。在门口站定,握住冰凉的金属门把手,指尖顿了顿,还是轻轻拧开,将门推开一道缝隙。
主卧里光线昏沉,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晨光。柳熙然背对着门,侧身蜷缩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巨大的蚕蛹,只露出一小撮不服帖的、蓬松的发梢。
她耳朵里塞着白色的有线耳机,线缆蜿蜒地延伸到枕边。
夏禹无声地走进去,在床边驻足。目光掠过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小截白皙后颈,又落到枕边那个屏幕漆黑、显然已经耗尽电量的手机上。
他在昏暗中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那“蚕蛹”的轮廓规律地起伏着,但呼吸的节奏...似乎刻意放得过于平缓了些。
“行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地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知道你醒着。”
话音落下,床上那团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下一秒,柳熙然猛地掀开被子转过身来,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
她眼睛瞪得溜圆,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出奇,里面哪里有一星半点的睡意?全是猝不及防被抓包后的羞恼,还有一丝没来得及藏好的、被抓了现行的慌乱。
“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她压低嗓子抱怨,一把扯下耳机线,白色的耳塞骨碌碌滚到枕头上,“吓死人了!”
夏禹在床沿坐下,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还有那即使光线不足也能看出的、眼下淡淡的青影和眉眼间掩不住的倦色,心里那点猜测彻底坐实了。
然而,没等他开口,柳熙然却先一步有了动作。她忽然伸出手,温热柔软的掌心捧住他的脸,微微用力将他的脸转向窗户透进的那点微光,仔细地端详起来。她的眼神里,控诉渐渐被一种真实的担忧取代。
“夏禹...”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小心翼翼,“你这...连着来,不会...不会猝死吧?”
问完,她自己似乎也觉得这话有点离谱,眼神飘忽了一下,但担忧的神情却没变。
夏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哭笑不得,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握在掌心。“不至于...”
他无奈地笑了笑,拇指抚过她眼下那片淡青,“昨晚...吵得你没睡好?”
柳熙然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刚刚那点担忧瞬间被新的情绪取代。她抽回手,瞪着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后、买、房、子,一、定、要、买、隔、音、特、别、特、别、好、的!”
夏禹从善如流地点头:“行,当然行,都听你的。”他目光顺势扫过她枕边那个黑屏的手机,“所以...昨晚听了多久?手机都没电了。”
柳熙然噎住,撇撇嘴,小声嘟囔:“要你管...反正...反正你们声音也太大了点吧?我戴了耳机都挡不住...最后没办法,只能把音乐开到最大声...”
她越说声音越小,耳朵尖却悄悄红了,“结果就是手机电量告急,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响,涨得难受,根本没怎么睡着!”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耳廓,眉头微微蹙着,看来是真的不舒服。
夏禹看着她这副既想兴师问罪又忍不住委屈抱怨的模样。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太阳穴。
“别动,”他低声说,指尖带着适中的力道,开始缓慢而稳定地按揉起来,“这里?”
柳熙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太阳穴传来的酸胀感和那恰到好处的按摩力度,让她瞬间放弃了抵抗,甚至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像被顺毛般的哼唧声:“嗯...就是那里...有点酸....”
夏禹的按摩技巧显然不错,或者说是对她身体的反应了如指掌。他专注地帮她缓解着头部的紧绷和耳部的不适,抚平了她熬夜偷听——虽非自愿带来的烦躁和细微的头痛。
夏禹一边按,一边低声说,“辛苦我们熙然姐监督一晚了。”
柳熙然闭着眼享受服务,闻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理不直气也壮:“我这叫关心室友身心健康!万一你们打起来怎么办?我好歹能...能报警啊!”
她编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哦?那昨晚听到‘战况激烈’,柳警官怎么没出警?”夏禹顺着她的话调侃,手上动作没停。
柳熙然的脸“腾”地红了,眼睛倏地睁开,羞恼地瞪他:“夏禹!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那是...那是给你们留面子!维护家庭和谐稳定!”
“是是是,谢谢柳警官高抬贵手,顾全大局。”夏禹点头,眼里满是笑意。他换了个位置,手指轻轻揉捏她的耳廓和耳后的穴位。
柳熙然被他揉得舒服极了,那点残留的尴尬和羞恼也渐渐消散,浑身放松下来,甚至把脑袋往他手心里蹭了蹭。
“清浅呢?”她闭着眼睛,含糊地问,“还...还好吧?”问完,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别扭,好像昨晚“欺负”了唐清浅的是她似的。
“应该是睡着了,累坏了。”夏禹如实回答,语气自然,“估计得睡到中午。”
柳熙然悄悄睁开一只眼,打量了一下夏禹。他看起来精神尚可,但眼底的倦色是掩饰不住的。
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脱口而出:“夏禹,你...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啊?”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太暧昧也太蠢了。
夏禹却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低笑一声,手指滑到她耳垂,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钢铁做的,行了吧?柳警官还有什么要审问的?”
“嘶...轻点!”柳熙然拍开他的手,揉着自己被捏的耳垂,脸上热度未退,却被他逗笑了,“钢铁侠啊你?那你的反应堆藏在哪儿?”
她故意上下打量他。
“胃里,”夏禹翻了个白眼,“我找点吃的..”
“饿啦?”柳熙然立刻坐直身体,来了精神,“想吃什么?我去做!哦不对...家里好像没什么食材了...”
她挠挠头,有些懊恼。
“出去吃也行。”夏禹看了眼时间,“或者等清浅醒了再说。”
“我早上有课...”柳熙然却没准备再重新窝回被子里,“你俩...昨晚...”
她还是没忍住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得太直白。
夏禹看着她那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觉得有趣,故意逗她:“昨晚怎么了?柳警官还需要我做笔录?”
“夏禹!”柳熙然抓起枕头就想砸他。
“你俩倒是有意思...”夏禹无奈地接住她压根没用力的枕头,顺手拍了拍,“唐清浅早上还纳闷,说你当时是怎么做到第二天早上还能活蹦乱跳的。”
“怎么?”柳熙然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反问,“吃饭还必须吃到撑死才停?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留有余地’吗?”
“这话说的...”夏禹失笑,仔细想想,这理论虽然简单粗暴,倒还真符合柳熙然一贯的作风——热情直接,但懂得分寸,无论是训练还是别的什么。
“走吧,”柳熙然推了他一把,自己也从被窝里彻底钻出来。她仔细看了看夏禹的脸色,虽然有点倦色,但眼神清明,精神状态确实还算不错。
“咱俩出去买点早饭。你吃过饭再补觉,顺便给某个睡懒觉的‘坏女人’带一份,然后我就得去上课了。”
“...行。”夏禹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他拿起手机,沉吟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夭夭?”他走到窗边,语气放得格外轻柔。
“嗯?哥?”谢夭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刚睡醒的、软乎乎的鼻音,随即传来一阵细小的水流声和她可爱地“呸呸”吐掉牙膏沫的声音,“怎么啦?一大早打电话过来。”
“跟你顾雪姐说一声,我中午再回去。”夏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讪笑,“理由嘛...呃,就说我左臂好像有点不太舒服,需要再去调整一下。”
“知道啦,哥。”虽然看不到画面,但听那语气,夏禹几乎能想象出谢夭夭在电话那头无奈又好笑地翻着小白眼的模样。
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然后是床垫轻微的“扑通”一声响,显然是谢夭夭拿着电话又扑回了床上。
“顾雪姐~”小姑娘的声音隔着一点距离传来,“哥说他中午才回来,让你帮他请个假!”
顾雪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她的本意是问该给夏禹编个什么具体的请假缘由,好应付班主任。
然而,这话落在正竖着耳朵听的柳熙然耳中,却让她瞬间联想到什么,眼神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自己光裸的脚踝——上上个礼拜,她把夏禹“扣留”在江城,自己“偷吃”成功后,给夏禹找的请假借口,不就是...自己“崴了脚”需要他照顾吗?
谢夭夭小声地复述了一遍夏禹刚才说的“左臂不适”。
“好,我知道了。”顾雪的声音清晰了些,“夭夭,我想吃煮鸡蛋。”
“嘿嘿,好嘞!”谢夭夭欢快地应下,然后又凑近话筒,“哥,那我做早饭去啦?”
“好,”夏禹语气温和,不忘叮嘱,“小心用火,别烫着。”
“知道啦~”谢夭夭拖着甜丝丝的尾音,挂断了电话。
“不行了不行了,”柳熙然在一旁听完这通“请假”,夸张地扶住额头,瞥了夏禹一眼,“我真不能在江城待下去了!我这周必须回淮州!我得回去,好好‘净化’一下我的心灵!”
夏禹看着她那副仿佛受了多大“污染”、决心“改邪归正”的夸张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他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床边拉起来。
“行,回淮州‘净化’。”他顺着她的话说,“不过在那之前,柳小姐,先‘净化’一下你的胃?早饭还吃不吃了?”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暖暖地照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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