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万象的存在，补全了吴为的一个盲点。
那就是很多事情，不能只看商业利益。
从轻纺城到海通大桥，再到通州港，这三件大事一环扣一环，最终合为一体，正是吴为真正打通了这个障碍之后的结果。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因为在这个体系里，有它自己的玩法。
只有孙万象这样的大佬，才深知这套体系的规则，因此他给予吴为精准的建议，能从更加宏观的角度上起开启一个全新的视角。
否则，这些项目不可能会那么容易变成现实。
就在广联洋陷入危机自顾不暇的同时，另一个线头开始慢慢冒出了矛头。
这条线，是吴为和孙万象在数年前就埋下的。
只是身处风暴中心的广联洋和秦楚轩，并没有察觉。
毕竟，当很多靴子落地之前，会以各种各样的方法进行铺垫。
在很多看来，诸多政策的落地，是非常突然的。
就连市场的反应，有时候都是滞后的。
然而，当人们从后往前进行追溯，才会猛然发现，原来很多信息都已经提前给了提示，只不过大家并没有读懂这些信息的真实含义。
伏笔乱点，看似随心所欲，却意有所指。
等一系列的信息串起来之后，那完整的脉络才会真正浮现。
在很多事情上，后知后觉，往往是致命的。
因为，等大多数人醒悟过来的时候，一个大的布局很可能已经完成了。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孙芷溪裹着浴巾，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年过三十，如同熟透的蜜桃。
泳池边，两个人在藤椅上休息。
吴为嘴角勾了勾：“我不知道啊！”
一只吸管送到嘴边，却突然拿了回去，让吴为落了空。
“我信你个鬼！”女人娇哼道，“我爸是老狐狸，你是小狐狸，两个人加起来有一百个心眼子。”
看着身边娇艳欲滴的女人，吴为笑道：“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正好。”
身边的新闻晨报上，红色的巨大题目很是显眼。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促进经济，也不忘江河环保！”
文章高屋建瓴，从整体环保的角度来讲解了进入新时代后，在大力发展港口经济的同时，不能忘记环保安全这条红线。
里面引用了粤南的案例，把当年石油泄漏造成长达数年的生态污染展现在了读者面前。
最后，体制问题被重新提及。
在引入民间资本，缺少管制的环境下，为了逐利，各种投机取巧的手段都会出现。
为了节省成本，用来储存原油的油罐长时间缺少维护。
加上集体性的失明，导致港口应对突发灾害和生态问题的准备严重不足，最终了酿成了惨剧。
整篇文章，孙芷溪读了两遍，总觉得处处都是吴为的影子。
“是不是你捉的刀？”女人不甘心，追问了一句。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量，让晨报头版头条刊登这样的文章。”
“接下来呢？”孙芷溪的好奇心起来了。
吴为扯了扯嘴角：“接下来，就是开始深入探讨过度资本化可能存在的问题，揭露大基建项目的隐患，挑起舆论的风向。”
孙芷溪脸色变了变，轻轻搂住了男人的胳膊，“你真的想改变通州港的属性么？”
“不是我想。本来通州港就是属于大家的，哪有私企能左右一个未来千亿级港口。”
“话虽这么说，但是当年签定的协议可是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的。”
吴为淡淡道：“协议是我草拟的，我能不知道么。我写得很清楚，通州港的主体是通州港投资有限公司。”
孙芷溪黛眉一蹙，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土地和河流的所属权，从来都不是个人的。但是通州港每天都在使用这些资源，难道不该付出点代价吗？”
女人晶莹的眸子里一亮，“通州港投资有限公司当年设立在hK，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广联洋当时资金链紧张，就提出想用一部分海外的资金来支付通州港的投资。于是，我们破例在hK设立了VIE的结构，就是为了给这件事情开绿灯。VIE的结构并非直接持股，甚至说，持有的其实是债券权利。”
孙芷溪瞪大了双眼，原来用来迂回上市的VIE结构，竟然有这么大的漏洞。
“VIE结构在建立之时，有一个税务和监管要求。一旦这些基础要求都变了，那这个结构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打个简单的比方吧，你租了一块地，想种苹果。树是你出钱种的，所以长出来的果子自然是你的对吧。真的到了收获的那一天，果子真的能送到你手里吗？”
吴为的笑容慢慢变得冷峻了起来。
“万一哪一天，有人告诉你，政策规定从地里长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必须归为共有，你投的钱呢，可以按照折旧还给你。”
“所以啊，我们讨论问题的基础都是在现有政策的前提下，因此往往是存在滞后性和漏洞的。”
孙芷溪张了张嘴，此时的她如坠冰窟。
当时设立VIE的结构，本以为是为了以后通州港上市方便而做的准备。没想到，吴为的坑早在那个时候就挖好了。
其实不光是广联洋，江茂集团也是真金白银投入了几十个亿进去，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江茂也一样会受到影响。
吴为这一招，直接把广联洋和江茂一起给算计进去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安好心。这下可好，老爷子会被气死，哈哈！”
到了这个时候，孙芷溪竟然还笑得出来。
江茂集团可是江家老爷子的心头肉，孙芷溪却一点不在乎。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江东的父老乡亲会感谢他的！”吴为捏了捏孙芷溪柔嫩的脸庞，“怪不怪我算计你？”
女人贴住了吴为的手，一脸的幸福，“把江茂都送给你，我都愿意！”
吴为扑通一声跳进了泳池，溅起了满天的水花。
岸上的女人看着他，满眼都是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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