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楚家院门口停着两匹快马。
院门口每个人神情低迷，尤其是沈余氏。
得知自己的女儿病危，白发人就要送黑发人，一向身子康健的她愣是一夜憔悴了十岁。
她眼眶通红，满是雾气，明显是哭了一夜。
沈知玉扶着她，哽咽道，“祖母，姑母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能.....”
她想安慰，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口。
宫门深似海。
沈家倒塌，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恐怕早就按捺不住。
帝王的心思瞬息万变，又怎会为姑母出头。
沈余氏声音沙哑，“知玉，舟儿眼看就要走了，你嫂嫂去哪儿了？”
沈知玉摇头，“嫂嫂说要给表哥准备些吃食路上吃。”
姜灵韵天不亮便起身，一言不发的在灶房里忙活。
圣旨只说让楚临舟一人回京。
此去五千里，千里迢迢危机四伏，她却不能随行。
想到两人分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楚临舟进来许久，她都未曾发现。
“娘子....”
姜灵韵愣愣抬眸，脸上还沾着些许面粉，见是他，脸上瞬间有了笑脸。
“相公，肉饼马上就好，你在等我一小会儿～”
怕他急着出门，姜灵韵手上动作不停。
看着灶台上满满当当香气四溢，透着热气的饼，楚临舟心内一暖。
他上前，将她手里的饼放下，“娘子，可否带我进你的百宝袋？为夫有话同你说。”
姜灵韵一愣，没有多问。
见四下无人，心念一动，两人瞬间进了百宝袋。
再次进百宝袋，楚临舟还是震惊了许久。
比起上次所见，这次的百宝袋规模巨大，里头的财富便是抵好十几个国库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双眸闪过一丝失落。
当初他想着将来以江山为聘，恐怕娘子早就瞧不上了。
见他神情复杂，姜灵韵拉着他坐在金山上，“相公要同我说什么？”
楚临舟回过神，宠溺的擦去她脸颊上的面粉，随后道，“娘子，此去路途遥远，恐分离时间太久，你要多保重。”
姜灵韵点头。
总感觉他眼里的离别带着决绝，心里隐隐透着不安。
楚临舟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怀里掏出她的婚书，“娘子，你的婚书其实一直在我这儿。”
“什么？”姜灵韵满脸狐疑，接过婚书确认无疑，抬手轻轻拍打他的手臂，“好哇，原来一直在你那儿，你还骗我说不知情，合着我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楚临舟连连求饶，“娘子息怒，为夫当时想给你，奈何之后对你情根深种，怕你就此离开，这才....”
他语气一顿，将她拥入怀里，语气宠溺，“如今为夫已经知晓娘子心意，婚书当还你。”
姜灵韵哼了声。
突然她余光一瞥，指着婚书惊呼出声，“正妻，这上头怎么写的正妻？”
楚临舟无奈一笑，“本想着待我脱了流民身份，再以正妻之礼再办一场婚宴，再同娘子你讲，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那为何现在告诉我？”
姜灵韵不解中带着一丝质问。
天知道她被这个“妾”字祸害的多惨。
人前人后她都只是个卑贱的妾。
现在他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个妾，而是正妻。
楚临舟抿了抿唇，“此去京城，若我有命回来，必以正妻之礼迎娶娘子你。”
他语气一顿，深深吸了口气。
挣扎许久，从怀里拿出一张和离书，“反之，若我回不来。娘子便拿着和离书自行婚嫁....”
他眼里满是隐忍，话说出口不敢在看她。
姜灵韵满脸震惊。
想也没想抢过和离书撕了个粉碎，语气恼怒，“楚临舟，你当我姜灵韵是什么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不是，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楚临舟赶忙解释。
他只是，为姜灵韵想好了后路，怕自己万一有个好歹。
“那你什么意思！”
姜灵韵起身，嗓门不自觉拔高。
“我....”楚临舟欲言又止。
气氛僵持。
良久，姜灵韵冷静下来，“你去便是，若你出事，我自当好好活下去。”
她挤了个笑脸，抬手指了一圈百宝袋，“我可告诉你，你若回不来，我便拿着这些银子找十个八个的美男子，成日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
楚临舟松了口气。
娘子向来洒脱，应当能如她所说。
可他又怎么知道，姜灵韵只是表面坚强。
实则心揪着疼。
她知道，楚临舟注定不会在宁古塔待太久。
他养着沈家军，身边养着暗卫，每日出去，定是有什么大秘密。
而且与高位有关！
她心思简单，不想去揣测这些，只想他平安活着。
她伸手，从怀中拿出手枪。
“相公，这是手枪，关键时刻可保你性命，你拿着。”
说话间，她拿起手枪为他示范如何使用。
“砰砰”角落里的陶罐应声而碎。
“主人太可怕，这黑漆漆的洞能杀人！”
一旁隐形二虎，虎妞吓得后退几步。
“不行。”楚临舟拒绝，“这东西能杀人于无形，娘子你收着便好，为夫一身武艺，不打紧。”
姜灵韵将手枪塞在他手里，语气不容拒绝，“我有百宝袋，还有二虎，虎妞，五儿他们，不会有事。你回京定然危机重重，别忘了那个想置沈家军于死地陷害你的人，绝不会让你活着回京。”
“更何况，我要相公你活着回来！”
“好。”楚临舟终是点头收下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时辰不早，才出了百宝袋。
到了离别时刻，姜灵韵在院子里没出来。
她害怕离别，怕自己冲动直接追了上去。
“舟儿，一路小心着些，到了京城给祖母写信，路上别渴着饿着....”
“表哥，一路顺风....”
沈余氏不停叮嘱，沈知玉也红着眼眶依依不舍。
马蹄声起，楚临舟看了眼院内，启程出发。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姜灵韵再也控制不住，起身跑了出去，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喊了声。
“相公，我等你回来！”
风声呼啸而过，楚临舟早就没了声音。
忽然，姜灵韵感觉自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渐渐没了知觉。
“嫂嫂！”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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