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祁望的视线从天上收回。
他第一次放风筝,有点小兴奋,根本没听到祁让在说什么。
祁让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我是说,让他们两个在外面不要叫我们殿下,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合适?”
“我哪知道?”祁望皱眉想了想,“总不能叫哥哥吧?叫你让哥哥,叫我望哥哥?”
这称呼原也没什么不好,可不知为何,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显得特别腻歪。
祁让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晚余这样叫一叫勉强还行,徐清盏怎么办?
他实在想象不出徐清盏叫他让哥哥是什么画面。
徐清盏自己也想象不出,生怕祁让会同意,连忙提议道:“要不我就叫你们三少爷四少爷吧,如果晚余小姐想叫哥哥,就让她自己叫吧!”
晚余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得了吧,我可叫不出口,我和你一样就可以了。”
“那我们呢?”祁望问祁让,“我叫你弟弟,你叫我哥哥行吗?”
“不行。”祁让一口否决,“我就叫你老三,你叫我老四。”
“嘁,没意思。”祁望的小心思落了空,悻悻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你就是不想承认我是你哥。”
“去去去,放你的风筝去!”祁让懒得理他,赶苍蝇似的冲他挥手。
祁望气哼哼地叫上晚余和徐清盏一起跑开,把这个无趣的家伙一个人留在原地。
祁让毫不在意,独自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目光来来回回追随着他们三个。
晚余平时很少活动,才跑了两圈就累得不行,回到祁让身边,和他一起晒着太阳扯闲篇。
“你真的是弟弟吗?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哥哥呢?”
“为什么这么说?”祁让微微挑眉,侧目看她。
晚余说:“因为你总是凶你哥,你哥什么都听你的,你又不爱玩,总是在思考,好像有很多心事。”
祁让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有吗,我怎么没发觉?”
“你自己当然发觉不了。”晚余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神情,摇头晃脑地给他吟了两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哈哈哈哈……”祁让被她这老气横秋的样子逗得低笑出声,眼底漾开浅浅涟漪,“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
晚余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小得意,顺手从身旁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我觉得呀,你真该回去问问,是不是你和你哥出生的时候弄混了。”
“不会的。”祁让说,“我们不是前后脚出生的,我比老三晚了半个时辰,我出生的时候,他早就被洗干净抱到别处去了,断无弄混的道理。”
“那好吧!”晚余接受了他的说法,转而认真地分析起来,“那你可能就是天生的性子安静,不爱玩闹,就是书上说的那种……嗯……少年老成。”
祁让又忍不住想笑,越看她叨着狗尾巴草的样子,越觉得像梨月。
说不出的思念漫上心头,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抱一抱她。
这思念,不只是对梨月,也是对晚余。
虽然晚余就在眼前,可他还是想她。
这种复杂难言的情绪,连他自己也理不清。
晚余自然察觉不到他百转千回的心思,又顺着之前的话题问道:“既然你和你哥只差了半个时辰,为什么只有你被说是天煞孤星,而他不是呢?”
“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是晴天,我出生的时候,突然就下了大雨,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三夜,好多地方都闹了洪灾,所以,我就成了不祥之人。”
祁让摊摊手,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这叫什么话?”晚余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哪天出生又不是你能选的,老天爷想什么时候下雨也不归你管,这怎么能怪你呢?
再说了,天底下这么多人,和你同一时辰出生的不知道有多少,难道大家都是天煞孤星吗?”
“谁知道呢?”祁让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暖心,“可能因为我是龙子吧,普通人影响不了天象,龙的儿子,或许可以。”
“不可能,反正我不信。”晚余说,“阿娘教过我,流言止于智者,你父皇连这话都信,可见他不是智者。”
“嘘!”祁让冲她竖起食指,“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是要掉脑袋的。”
“我不乱说,我就和你一个人说。”晚余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自己的小脑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问他,“你父皇,是不是这里不太够用呀?”
“……”
祁让被她这天真又大胆的问题噎了一下,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忍不住弯起唇角,也用气音回她,“对,他确实不太聪明。”
“我就说吧!”晚余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又朝他靠近了些,悄咪咪道,“我有一个好主意,你想不想听?”
“什么主意?”祁让问。
晚余一只小手拢在嘴上,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父皇不是爱信那些神神叨叨的话吗,你找个人假扮成老神仙,让老神仙告诉他,你其实是紫微星下凡,是祥瑞之人,这样他就会重视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小姑娘呵出的温热气息一下下拂过耳廓,祁让的心跳漏了一拍,微微向后撤了撤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他知道,前世的晚余确实很聪明,有很多令人出其不意的计谋,可是现在的晚余才只有十岁,她是怎么想到这么复杂的主意的?
“怎么了?”晚余见他不说话,只是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迟疑道,“你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吗?”
祁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过来问她:“这个主意是你突然想到的吗?”
“不是,我想了好久了。”晚余坦白道,“自从上次你和我说过之后,我就在帮你想办法了,为此我还偷偷翻了好多讲奇闻异事的书呢!”
“……”
祁让彻底怔住,有什么情绪如潮水般从心底漫上来,堵在胸口,涩涩的,又暖暖的。
“为什么?晚余,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个好人呀!”晚余对他绽开一个灿烂又纯粹的笑容,声音清脆而坚定,“阿娘说,好人是不应该被冤枉的!”
祁让彻底陷入了沉默,许久道:“我知道了,你去玩吧,让我好好想想。”
“好,那你慢慢想。”晚余答应一声,爬起来去找祁望和徐清盏。
祁让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走远,粉色的裙裾在风中飘扬,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在此之前,他其实也想过找一个得道的仙长引见给父皇的,但他不是为了给自己破除天煞孤星的谣言,而是有别的打算。
只是这个想法还不成熟,他暂时连孙良言都没说过。
他万万没想到,晚余的想法竟然与他不谋而合。
晚余对他和父皇之间的事完全不了解,仅凭他那天随口的几句话,就帮他想到这个主意,实在太让他震惊了。
这样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想什么呢?”
一片阴影投下来,挡住了他的阳光。
祁让抬头看,发现祁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你都跟人家小姑娘说什么了,居然说了这么久。”祁望气喘吁吁地在他身旁坐下,拿肩膀撞了他一下,“你们从前真的不认识吗,我怎么感觉你对她很不一样呢?”
“……”祁让没回答,盯着他那欠揍的表情看了两眼,小声又突兀地问他:“你想不想做太子?”
祁望吃了一惊,下意识转头四下张望,确认附近没人接近,才迟疑着回了一句:“我……我听母后的。”
“……”祁让顿时皱起眉头,照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能不能有点主见,什么都听她的,她让你去死你也去吗?”
“哎呀,你又打我。”
祁望捂着后脑勺,正要控诉他,发现他神情十分凝重,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剩下的话就咽了回去,小声道:“你认真的呀?”
“不然呢?”祁让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跟祁钰他们打架吗?”
祁望摇头:“我倒是想知道,问你一路你都不说。”
“那我现在告诉你。”祁让说,“他骂你弟弟是天煞孤星,说你们是孪生兄弟,你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皇后想抚养你,才让钦天监说你的好话,否则的话,你同样会被丢去冷宫,和你那晦气的生母一起自生自灭!”
祁望愣住,慢慢变了脸色。
从那些恶毒的字眼,如同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他心底,划开了他刻意隐藏在心底的伤痛。
一出生就被批为天煞孤星的弟弟,和因为生下天煞孤星而被打入冷宫的母妃,就是他心底不见天日的痛。
祁让冷笑一声:“现在你明白了吗,不管你在皇后膝下如何金尊玉贵,众星捧月,在某些人眼里,你和我也没什么两样。
因为我们是一母所生,我不好,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瞧不起我,也同样瞧不起你,之所以还对你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不过是看在皇后的份上。
一旦他们当中的某个人成了太子,拿到了皇位继承权,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你。”
他停下来,用从来没有过的肃重语气说道:“所以,那个位子,不是皇后让你坐你就坐,而是哪怕全天下都反对你坐,你也要想办法坐上去,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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