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成就来到了户部，程远山甚至都还没有下早朝。
王中成这帮人是不用去上朝的，而且还会到的非常早，至于吏员们自然更不用说了，怎么可能比官员晚到？
昨天王中成等人肯定严明了纪律，如此才能显得出他们的官威，今天他就要去拆台。
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户部衙门，果不其然，今日的户部氛围有些不一样了，吏员们都没什么生气，只是匆匆走来走去，显得很忙碌的样子。
“咦，这不是程员外郎么，想不到你竟来得如此早。”
迎面走来一人，显然就是王中成无疑了。
只见他年近四十岁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意气风发，官威十足。
“那是，王侍郎都来得这么早，本官岂能迟到？”
程成今天为什么这么早来，就是为了不给对方抓把柄，此时皮笑肉不笑的道：“王侍郎曾在吏部任员外郎一职？”
“正是。”
王中成微微皱眉，程成这语气他十分不喜欢，怎么有种他才是下属的感觉。
而且程成还故意提到员外郎，其实就是在反讽他。
“嗯，好好干，别让本官失望。”程成完全就是一副上级的姿态。
王中成终于忍不了啦，道：“程员外郎，昨日为何溜号？”
溜号就是旷工，王中成好不容易才在户部有了一些官威，自然要拿出派头，怎能被程成压过去。
韩成风让他来户部任职，他自是心存感激，也能理解韩成风的意思，就是来制衡这程家父子的。尤其是程成，他必然要捏死。
而且他也有优势，就因为他是寒门出身。
众所周知，如今城中都在盛传，程大人非常偏向于寒门。王中成也知道，皇帝与程成在努力营造亲寒门的姿态，以便拉拢朝中寒门官员。
所以程成必然不会与他对立，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无所顾忌。
这如果都不能分到户部的权势，他也枉费韩相的信任了。
程成微微一笑，道：“王侍郎有意见？”
“程员外郎，你恐怕还不知道，本官昨日初来户部，却见纪律松散，便严明了规矩。如有溜号者，需自领五杖，以示惩罚。”王中成冷笑。
“哦，那我爹也溜号了，你待如何？”
“既是规矩，自是要一并受罚，程大人也不能例外。但念在程大人年事已高，杖刑就免了，只需……”
“王中成，你胆子不小啊。”
程成突然变了脸色，上前推了王中成一把：“怎么着，初来乍到的新兵蛋子，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你敢对本官动手？”王中成都惊了。
四周的官吏们都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这边。
“都停下来做甚，本官交待的事情，今日必须完成！”王中成喝道。
不过话音刚落，却听程成道：“谁他娘的再动一步，老子剁了他。”
跟我横？户部到底是谁的地盘，许志都只能乖乖俯首，你一个寒门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吏员们噤若寒蝉，一动都不敢动。
显然，程成在户部的影响力肯定是比王中成要大的，哪怕王中成昨日立了官威。
王中成脸色铁青，程成竟要与他这个寒门对立，不怕自己营造出来的声望烟消云散么？
“王二，过来。”程成叫了一声。
王二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你们这一大清早的在干什么，怎么比西山的矿工都还要忙？”
听到程成这么说，周围的一些吏员顿时感到一阵心酸。是啊，昨日为了严明纪律，规矩定的那是相当的苛刻，而且任务也很繁重，如果完不成，是要受罚的。
他们其实内心里都等着程大人来主持公道呢，只不过程大人向着寒门，而偏偏王侍郎又是寒门官员，想来程大人也不会逆了王侍郎的意。
但现在看来，程大人果然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王二忙道：“王大人让我们查明西山煤矿历年的经营情况，今日必须完成。”
“西山煤矿都私营了，查往年的烂账有个屁用，你们是没事干吗？没事干的话，都滚去各自部门喝茶打算盘，别搁这走来走去的碍眼。”
吏员们大喜。
“慢着！”
王中成怒了，瞪着程成道：“程员外郎，你平时便是这么做事的？”
“有什么问题？”
“如此无视规矩，意欲何为？”
“规矩？有啊。”程成冲王二一挥手，道：“给王侍郎说说咱们户部的规矩。”
王二清了清嗓子，道：“效率，效率，还是他娘的效率。”
“听到没，这就是规矩。”程成嘿嘿一笑，道：“到了户部，就得遵守规矩，王侍郎熟悉了户部的账目没？算账的方法掌握了没，知道各司如今主要的战略方向吗？”
程成这是将他的规矩完全否决了，王中成咬牙切齿：“你不过一个仓部司员外郎，还没有资格立户部的规矩吧？”
“我爹立的，你有意见？”
“如此无稽的规矩，本官不认同！”
“要你认同？”程成都笑了，道：“你还是先熟悉熟悉户部的情况吧，新兵蛋子一个，还没资格在本官面前摆谱。”
“大胆！”
王中成指着程成，喝道：“你仗着陛下宠信，对本官如此无礼，莫不是要打压寒门？”
终于开始上纲上线了，程成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道：“你，能代表寒门吗？”
“本官乃是户部右侍郎，且出身寒门，自是能够代表寒门……”
“不，你不能。”
程成早就知道韩成风想要拿王中成来竖立寒门的榜样，以此来对抗皇帝，顺便让他投鼠忌器。
毕竟寒门能坐到户部侍郎的位置，那可是极为不易。
但不好意思，还是选错地方了。
王中成昨天必然得罪了吏员以及王二这等寒门官员，今日他来拆台，顺便将王中成压下去，那么至少在户部，王中成是不会得到认同的。
只要户部寒门官吏不认可，程成就可以随意炮制。
“想成为寒门的代表，你得先能代表他们。”程成指向王二等人。
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本官让你代表，你才能代表，而不是韩成风，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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