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一愣，接着喜上眉梢：“真的？”
程诺道：“既然干了活，拿钱是肯定的，不过有言在先，我需要考察三天，三天内没有工钱，三日后，按照他的表现和能力确定给多少工钱，大嫂要是同意，今天就让小云跟着我出摊吧。”
“同意，当然同意！阿云还不来谢谢小姑。”
程云从柴火堆里站起身，诚心实意咧嘴笑道：“谢谢小姑姑。”
赵氏说不收钱的话，不是装样子，昨晚上想了一宿，为避免儿子走他爹的老路，她绞尽脑汁能想到的最好法子，只是让程云从杀猪匠变成开肉铺的摊主。
好歹风刮不到，雨淋不着，顿顿有肉吃，赚钱也容易些。
出去当学徒，还得先免费给师傅干三年呢，更何况程诺才只考察三天，赵氏心里感激不尽，手下动作更麻利，恨不得把儿子那份儿也一起干了。
程云看娘忙得辛苦，心下不忍，干得更卖力。
程诺刚想往锅里倒清水，程云动作快他一步，已经提起木桶到院中大缸打水；口渴正想喝水，晾得刚好适口的热茶已经端到面前……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下午末时，小李的牛车准时出现在程家院门口，搬铜锅上车时，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分量更重了。
跟昨天一样，几人没出大梨村，听到铃铛声音走出家门的村民涌了上来，人数比前一天还多。
出了大梨村，距离清河镇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程大壮和程诺都是不爱说话的个性，小李要专心驾车不便闲聊，昨日程二顺起了几次话头，见没人搭理最后只能闭上嘴。
今日不一样，车上多了个同样话多的程云。
程云跟他爹的沉默寡言不同，个性更像程二顺，活泼外向，是一个让人一看就想亲近的小伙子，亲和力十足。
二人从坐上车，两张嘴一直没停。
从昨日摊前无人问津，到后来人满为患，再谈到隔壁面摊夫妻俩的臭脸……
“阿云，你没瞧见卖面胖婶的脸，拉得比马长。”程二顺笑得恨不得在牛车上打滚，“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程云被二叔笑意感染，跟着讲起一段小时候跟面摊有关的经历……
几人谈谈笑笑，到达镇上的时间就晚了些。
隔壁面摊早支起来了，他们不单做下午生意，早上也出摊，因为起得太早，人坐在炉子前容易犯困，加上又没什么生意，胖婶儿正在打瞌睡。
突然听到隔壁摊位传来的动静，眯了眯眼，看到程诺几人的瞬间，眼里睡意全无，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程诺盯着摊位看了一会儿，被程大壮拉着一起去付今日的摊位费，顺道问问若是租个把月，摊位费能不能便宜些。
程诺这边炭火还没烧起来，已经有客人快步走过来，像是等了许久。
“哎呦，谁家做生意跟你们一样，太阳都快没影了才出摊，快快快，给我切半斤猪头肉，半斤五花肉，中午没这一口饭都不香了。”
程二顺记得他，这人是昨日想买铃铛和摊车的男子，他记得男人走的时候气冲冲，没买他家肉啊。
“你说巧不巧，昨日我回家没多久，我家媳妇也回来了，手上拿的就是你们摊上卖的卤肉，我一尝味道一发不可收拾，没留神吃了个精光，媳妇生气了，让我今天必须多买点回去给她赔罪。”
男人眼神一刻不眨盯着案板上的卤肉，味道已经顺着鼻腔钻进喉管里，忍不住猛咽口水。
程诺想起隔壁杉叔院里养的大黑狗，刚来村的时候经常盯着自家鸡棚，眼神跟对面男子如出一辙。
生意上门，昨日的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程二顺乐开了花：“好嘞，一共五十五文，再送你半斤卤素菜。”
程诺从锅里捞出只鸭翅，用小荷叶边裹成刚好可以拿在手上吃的大小，道：“鸭翅也是送的，您尝尝。”
清河镇的醉仙楼片烤鸭是一绝，南市范记的糟鸭也颇受好评，男人都尝过，偏偏从没听过卤鸭。
他刚将鸭翅放进嘴里，几乎没用到牙齿，肉和骨头分了家，轻而易举将整个鸭翅的框架吐了出来，鸭肉软嫩，口口汁水充盈，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却卤猪肉截然不同的味道。
“好吃！”男人一边咂嘴，一边回味，醉仙楼片烤鸭、范记的糟鸭，此刻在他眼里恍若过眼云烟，“再来一斤卤鸭翅，带回去给我家两个小子尝尝。”
男子给了钱，手上提着三包卤货，心满意足离开了。
没多时，忙碌一天的男人们散了工，正是需要补充些体力的时候，最好回家配上两口小酒，闻到街道上又散发出昨日熟悉的肉香味，脚步轻快拥上前来。
程诺一早将昨日没买到卤肉客户的订单，切好分装完毕，人刚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不用排队占用时间。
人群中不少是昨日熟客，还有他们介绍来的新客，没半晌，摊位前挤得满满当当了。
“我要一斤猪下水，再来半斤卤素。”
“给我来半斤猪蹄，还有十个鸭翅，你家鸭翅老下酒了。”
“我也要，给我来两个鸭脖子，不用切我直接啃，一根能啃一天呢。”
不少昨日没上街的客人，伸长脖子看过来：“卖什么呢，围了那么多人。”
“管它呢，去排队，排到就是赚到。”
程云按照程诺的要求，正给排队的顾客发号牌，手上的号牌发完了，说明今天的卤肉也结束了。
“小伙子，你家卖什么的？”一个阿婆好奇道。
程云：“……卖卤肉的。”不是，这些人连卖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凑热闹。
阿婆连连点头：“卤肉好卤肉好，老婆子牙齿不好，最适合吃卤肉了。”
排在最前面的妇人，手上牵着个七八岁的胖男娃，问道：“摊主，你们家卤汁今天不送了吗？”
程诺摇摇头：“不送了。”
妇人一脸失落，卤汁浇面条赛人间美味啊，果然，昨天送卤汁不过是店家拉客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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