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程家的生意，他跟村里人说了，日后下午这趟车，要比平时早出发半个时辰。
这样一来，小李吃午饭的时间就被压缩了，只能随身带着个窝头或红薯，将就着凑合一顿。
程诺过意不去，提出给他涨车费，小李说什么都不肯收。
程母又要给他卤猪肉，小李手都摇出重影了：“托四姐姐一家的福，我今年吃了好几回肉，不能收，绝对不能收。”
每回去镇上，有程家兄妹一口吃的，绝少不了他那份，小李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收程家的卤肉，那可值五六十文一斤呢！
因为路程比去清河镇多了小半个时辰，几人赶到灵水镇时，脚底板不免酸疼。
期间路过清河镇，程诺还让程云给胖婶儿夫妻送去一桶卤汁，剩下几人继续往灵水镇出发。
程云则留在清河镇，一来继续观察柳家的动向，二来给钱老板的新铺子搭把手，人家以后会是程家的老主顾，拉拢好关系总没错。
程诺几人到达灵水镇，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一个人流不多的空角落。
灵水镇的规矩跟清河镇不太相似。
新摊位在这儿，可以享受三日的免租期。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之所以有此等好事，只因灵水镇百姓的居民消费指数比清河镇低了不少。
虽是相邻的两个镇，灵水镇的人口密度只有清河镇一半，因此地多山少河，平原少，镇上最繁华的地界酒楼茶坊也远没有清河镇多。
程大壮有些担心。
程诺道：“先把摊位支起来，待会儿跟先前一样，二哥扯嗓子负责招呼客人，大哥负责收钱，记住娘的话，铜板先在清水里过一遍，防止出现假币，我还是切肉打包。”
程大壮、程二顺紧张地搓搓手：“好！”
话音刚落，小李远远小跑过来：“我把牛车寄放在车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帮忙。”
说话间，头顶上空的日头西斜，忙碌一天的劳力和商户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的回家，打烊的烊。
程诺卤肉盖子一掀，程二顺立马扯着嗓子喊起来：“卤肉！新鲜浓香的卤猪头、卤五花呦！免费试吃，欢迎品尝！”
“卤肉免费吃，真的假的？”行人停下匆匆脚步。
程二顺大喊道：“当然是真的，来，切一块儿您尝尝。”
行人见摊位上的姑娘真的切了块肉递到他面前，惊讶地接过来看了眼，呦，块头还不小呢！
立即丢进嘴里尝了尝：“好吃！怎么卖的？”
程二顺利落地报了价，那人脸上出现一丝犹豫。
这时，突然有个汉子凑上前：“哎？是你们啊，你家卤肉卖到咱们村了。”是个之前在摊位上买过的年轻人，“上回在清河镇干活，吃过一次，他家生意可火了，每次队伍能排出五六丈开外。”
“哦～是那家程家卤肉啊，我也听过，据说色香味俱全，可惜人太多，有时候想买都买不到！”
方才还有些犹豫的行人，见人群逐渐聚拢，忙道：“老板娘，给我切半斤猪头，再来半斤卤下水。”
没多会儿，摊位前人逐渐多起来，其中不少是先前听过程家卤肉的名号，有口皆碑传扬开的。
没想到灵水镇的百姓瞧着不算富裕，在吃上头蛮舍得花银子，加上今日准备的分量本就少，天边阳光完全遮蔽时，铜锅里的食材也卖光了。
申时末，小李载着程诺几人坐上牛车往回赶。
程云刚到镇门前牛车必经的一条桥上，没等多久见到小姑，忙问：“生意如何？”
程二顺长叹一口气：“后悔啊……”
程云心一咯噔，肯定是没卖出去，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安慰几人，突然听到二叔一拍大腿：“后悔卤少了！就不该听爹的！”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程云这才发现推车不见了，慌乱道：“姑，我家推车呢？”
程诺说：“灵水镇离家太远，每天来回推费时费力，我跟你爹和二叔商量了下，找了户人家寄放，无非是费些铜板，还有就是卤肉路上会凉，你明日送卤汁时告知苗婶儿一声，让她们多搭个炉子。”
回家路上，程云又将今日打听的消息告诉几人。
苗婶子近来天天冲着柳家铺子方向问候八百遍祖宗，柳家门前的人依旧很多，但听说最近医馆生意也很好，多了不少发热症的病人。
“桂香姐听说你去医馆寻过她，今日特地来摊前问我，我把小姑交代的话，一字不差说了。还有，钱老板店铺装修快好了，今天找我定了二十斤卤肉，让明天给他送过去，他家后日大早开业。”
——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接近年尾，清河镇东市街不少店铺门前挂起喜庆的红灯笼，窗户上贴了红色福字，期盼新的一年万事顺遂，生意兴隆。
济世堂作为医馆，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祈求生意好，店小二将门前代表医药和健康的葫芦摘下，换上新的，又把去年被风雨侵蚀的对联换下，急匆匆贴上新的后，立马跑到医柜前抓药。
最近几天的济世堂从早到晚人声不绝，大多病患来看热症和失眠，医馆大夫不够用，专门负责种痘的何桂香也得分担部分看病百姓。
“大夫，我最近晚上总冒虚汗，心慌得厉害，我家老头说我年纪大了，失眠多梦很正常，可我从前一直没问题啊！”
一个大娘捂住胸口，满脸忧虑地望向面前年轻的女大夫。
何桂香搭脉后道：“脉象紊乱不齐，快而浅浮，确会导致失眠多梦，最近饮食如何，可有吃什么大热之物？”
大娘陷入回忆：“没有啊，我吃的都是寻常东西，也没喝酒。”她家老头倒是喜欢喝酒，最近酒劲儿上头，脸红得厉害，真是年纪越大，也不中用了。
何桂香瞥了她一眼：“再好好想想，荤腥之类的呢？”
大娘一拍大腿：“有有有，我全家最近都爱吃柳家铺子的卤肉，一顿不吃念得很，大夫，你吃过柳家卤肉吗？没吃过劝你尝尝……”
她一脸陶醉，思及此，不免心痒痒，打算离开医馆后再去买上一斤当午饭。
一旁的老大夫摸摸下巴的山羊胡：“怪了，怪了，怎么最近发热症的都吃过柳家卤肉，难道是他家调料太过霸道？”
大娘仿若死忠粉，见不得别人说柳家半句不好，立马反驳：“没听说过调料吃多了能得病的，一定是我误吃了别的东西，大夫，直接开药吧。”
领药交钱走出医馆，径直朝柳家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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