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森叹口气解释说，当年他太急于求成，谈判有些粗暴，引起高卢国公司的不满，他们的老板直接放话，这辈子都不会和吉尔森有任何来往。
秦云东笑了：“你们鹰国人都是一个德行，狂傲到没边，发现自己失算又抹不开脸面求人，真是活受罪嘛。”
他的话隐含着也是在挖苦沃特和其他董事。
吉尔森耸耸肩：“秦先生不要那么刻薄，你和东大其实也都是很讲究自尊的。如果换了别人，或许早就和沃特谈判了，但你宁可冒着巨大风险还要对抗，不也是放不下脸面吗？”
秦云东马上纠正：“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你们本质上是无数个利益集团捆扎在一起的城邦。你们把鹰国理解我必要之恶。而我们理解的国家，国和家紧密联系不可分割。我们可以不要自己的面子，但必然会扞卫国家利益。”
吉尔森害怕自己的话惹恼秦云东，又把事搞砸，他堆起笑容讨好地赞扬秦云东说得对极了。他一直很尊敬东大，也很尊敬东大人民，绝没有冒犯的意思。
秦云东也没有想和吉尔森争辩，他顺势询问在临江市生物医药项目上的投资额。
吉尔森伸出三根手指，他要投资三十亿欧元，引进最先进的医学仪器和设备，并且要聘请最优秀的医学专家到临江市参与研发，加速推进科研成果能早日进入临床阶段。
秦云东震惊，没想到他张口就是三百亿元，这可算得上临江市招商引资第一大项目了。
听完吉尔森概述他的计划，秦云东感觉基本还算靠谱，脸色缓和很多，又询问吉尔森的投资条件。
吉尔森很大度地说，他只是希望早日出成果，如果愿意分股份，他当然乐意接受。如果不愿意他加入，那就算是从他公司低息贷款也可以。
秦云东想了想说，他原则上欢迎吉尔森的投资，但还需要临江市招商评审组的综合评估审核，如果他们认定不符合条件，秦云东也无权独断专行。
另外，临江市的生物医药产业园是和高卢国合作的项目，他本人也不能自作主张承诺什么，但他还很乐意去和高卢国方面做工作，让他们同意吉尔森能参股一起运营。
吉尔森笑着点点头，把一份厚厚的商业计划书交给秦云东。
“我的计划和资质资料都很齐备，请你们尽快评估吧。另外，我也想提醒你注意，我本人是不赞成詹姆士公司继续和叶氏集团竞争。但投票结果，我的和解提议落空。接下来詹姆士公司再和你发生不愉快冲突，都和我本人无关。”
吉尔森明显是想撇清关系，不让秦云东怀疑他来谈投资的是别有用心。
秦云东当然懂吉尔森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跑来找他谈投资。
吉尔森这样做，除了表明他和其他董事意见不一致外，也是趁着关键时刻表明态度，让秦云东对他另眼看待，有利于他将来在东大的布局。
更重要的一点，吉尔森此行也是暗示，詹姆士公司即将开启战端，让他有所准备。
吉尔森全程一个字也没有透露詹姆士的行动计划，就算秦云东身上有窃听装备也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真是老江湖，拿捏尺寸恰到好处。
秦云东带着武辰返回公司，路过大门口，两个新换班的洋保安立刻向秦云东立正敬礼。
保安们也知道秦云东是交通集团董事长的上司，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武辰忍不住笑出声。
秦云东问他笑什么。
武辰答道，看到洋人当东大的保安，心里总觉得有点翻身农奴把歌唱得舒爽。
秦云东瞥了他一眼，说：“再舒爽也要憋着，瞧把你嘚瑟的。”
两人走进办公室，乔亭之、白三民和楚采臣都站起身迎接。
秦云东向他们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
他又对乔亭之笑着说：“你可是长辈，怎么能起身迎接晚辈呢？”
乔亭之跟着笑道：“不一样，办公室是公众场合，你是临江市的一把手，即使再年轻，我也不能老而不尊。”
楚采臣关心地问，吉尔森找秦云东想干什么。
秦云东把商业计划书放在办公桌上，随手翻了翻：
“吉尔森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已经嗅出危险的信号，所以才尽早交投名状摆明立场，以防止今后被报复。这和我们常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是一个意思。”
秦云东认为吉尔森可能会在计划书里放什么东西，但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合上计划书，手指轻轻敲击着封面似乎在发愣。
楚采臣怕秦云东尴尬，安慰道：“就算什么也没有找到，至少吉尔森是下注到你身上，这对我们增强信心很有帮助。”
秦云东笑了：“老楚，感谢你给我台阶下，但我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在哪？什么线索？”
几个人几乎同时发问。
秦云东指了指封面上的落款日期。
“这是三天后的日期，你们知道吉尔森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难道他指的是詹姆士公司行动的日子？”
楚采臣第一个反应过来，兴奋地问。
秦云东猜测吉尔森应该暗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翻开计划书，指了指目录中列举的世界基因工程数据章节。
“一般情况下，采集基因工程数据都来自有着名的国家，吉尔森特意用罗德亚案例写了两个自然段，这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吉尔森指明詹姆士公司准备在罗德亚下手，这就和我们的推测高度一致。”
“我同意你的判断。吉尔森只提前三天预警，如果矿业集团没有提前准备，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而我们还要感念他做了好人。詹姆士公司其他董事也找不出他的毛病。吉尔森两面不得罪，真够滑头的。”
楚采臣一番感慨，他对秦云东再一次准确预判而钦佩不已。
秦云东却没有表达什么不满，他反而觉得吉尔森指出主战场也很重要。
詹姆士公司接下来打的就是明牌。
知己知彼，获胜的基础条件已经具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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